第一章虹光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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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压得很低，像一张潮湿的黑幕，把柳溪村牢牢罩在山谷中。村口那株两人合抱的大槐树，枝桠在风里嘎吱作响，仿佛随时要折断。柳绯云守在母亲床畔，指尖摩挲着微凉的药碗，屋里唯有炭火噼啪燃烧的声音在提醒她：时间在流逝，而母亲的呼吸——渐渐薄如游丝。

    墙上的铜灯闪了两下，灭了。窗纸被夜风鼓起又跌落，裹挟着外头不安的嗡鸣：孩童哭喊、大人惊呼、犬吠此起彼伏。绯云正欲起身查看，一声尖利的铜锣猛地撕裂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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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来了！快点封门——！

    护村老法师沙哑破碎的嗓音随着锣声炸开。绯云心口一沉，扶着门框冲出屋门。她看见黑雾正顺着溪道逆流而上，像铺天盖地的墨浪，将篝火与月色一寸寸吞噬。村民提着火把仓皇奔走，却发现火焰照不亮半尺之外，只能在雾色里瑟瑟发抖。

    老法师颤抖着抛出护符，符纸刚一离手便被黑雾啃噬成灰。灰烬旋卷成一张狰狞面孔，一口将火把吞没。骤然的黑暗里，惊惧哽在所有人的喉咙里，连哭喊都卡成呜咽。

    绯云心中涌起无名热浪，像要撕开胸骨。就在此刻——

    一阵炽痛斩断思绪。她低头，掌心裂出一道细细光缝，七彩弧光宛如初春虹影，在指缝间悄然绽放。那光并不刺眼，却带着无可抗拒的温度，沿她指尖倾泻而下，落在泥土上铺成一层薄薄的圆形光膜。

    黑雾啸叫着撞上光膜，如潮水拍击礁石，激起大片惨白雾沫，却被生生折回。雾潮翻滚嘶吼，却再也无法逼近半步，光膜与雾浪交界处，迸射出细碎火星般的灵光。惊叫声、哭声、犬吠声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只剩雾潮里低低的呜咽。

    绯云怔在那里，只觉掌心的光像活物，顺着脉络奔流，与心跳共鸣。四周村民目眦欲裂，却因这抹光晕暂得喘息，纷纷朝她俯身叩首：仙女显灵！救命啊——

    她来不及回应。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白鬃骏马破雾而至，马蹄与泥泞溅起的水珠被月色染上一层银辉。马背少年衣袂似雪，黑发束玉冠，未及靠近便翻身而下，一手轻抚马颈安抚，一手抬起拂尘般的袖摆，压住骏马轻嘶。月光落在他眉眼，映得那双眸子澄如深泉。

    他目光径直落在绯云掌中的虹光。那一瞬，他眼底掠过一抹震惊与欣喜，声音低沉却清晰：虹灵……果然在此。

    绯云怔忡，未及说话，少年已俯身行礼：在下云水派云逸轩，多谢姑娘遏止雾祟。此地邪煞横行，姑娘若愿信我，还请随我上山，以免夜长梦多。

    我——绯云张了张口，第一时间却想到昏迷在床的母亲，可我娘还在屋里，她病得厉害……

    云逸轩抬眸望向远处黑雾翻涌：雾祟乃魇司余孽所化，专噬生魂。令堂若留此处，性命堪忧。我云水派医理精湛，自可保她无虞。

    话音未落，一股更浓的黑雾顺着巷口压来，恶风裹挟腐朽血腥。绯云心脏怦地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仍然发光的手掌，咬牙点头：好！但我得先带我娘一起走。

    云逸轩颔首，翻身上马：姑娘抱令堂骑于前，我断后。他解下腰间青色令旗，往地上一插，一圈幽蓝剑芒刹那绽放，将两侧巷口封成光幕：三息之内撤离！

    时间被砸成绷紧的弦。绯云冲进屋，扶起母亲。母亲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却仍紧握绯云衣袖。绯云将她背到马前，云逸轩伸臂将病人横抱，稳稳置于马背靠前，再攥起缰绳，低喝一声：驾！

    骏马嘶鸣踏破光幕，疾驰而出。雾潮像被炸开的墨浪，疯狂拍击那面薄薄剑芒，爆出尖利嘶嚎。村民被护符圈在光晕中心，望着骏马破雾远去，纷纷跪地高呼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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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