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天生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开了一家解忧事务所。
帮珠宝大亨召回亡妻魂魄后,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大师,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笑着抽回手,指缝间藏着他偷拔的几根发丝。
当他把头发缠在骨灰盒下的符阵上,借我的运续他自己的命。
办公室突然断电,他惊恐地发现玉兰在黑暗中发出血光。
周先生,我晃着酒杯轻笑,你猜,那几根头发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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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湿漉漉的霉味和城市深处陈旧的铁锈腥气。
江心谣身着素色的改良旗袍站在巷子里,颜色是雨过天青的淡雅,只在领口和斜襟处用同色丝线绣着几片疏落的竹叶,越发衬得她身姿纤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静气。
她没打伞,身上已经被飘进来的雨丝洇湿了肩头。雨水顺着她乌黑的发梢滑落,沿着白皙的颈子,悄无声息地钻进衣领。
她左手平伸在巷子中央,细若游丝的透明鱼线从她指间垂落,末端系着一个小小的、用黄裱纸折成的元宝钱包,纸面被雨水打湿,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半透明感。
巷子深处,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喧哗。
偶尔有野猫凄厉的叫声划破巷子,又迅速被雨声吞没。
江心谣纤细的指尖突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垂落的鱼线猛地绷直,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拽住!
纸折的元宝钱包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里面困住了一头疯狂挣扎的野兽。
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湿漉漉的爪子,极其突兀地、带着一种撕裂纸张的蛮力,从纸元宝的开口处猛地捅了出来!尖锐的爪钩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微光。
啧,江心瑶轻轻咂了一下嘴,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盖过了雨声。
快收回去,下个月十五,连本带利,烧双倍金箔元宝给你。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那疯狂挣扎的爪子动作明显一滞,悬在半空,爪尖犹自不甘心地蜷缩着。
再闹,江心瑶微微眯起眼,巷子深处似乎有更浓郁的阴影在无声地翻涌,下个月烧给你的,就是隔壁那只总抢你地盘的狸花猫了。
那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下缩回了小小的纸元宝里,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纸元宝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是底部被爪子捅破的地方,留下一个不规则的裂口,正无声地滴着水。
江心瑶手腕一抖,鱼线灵巧地收回,纸元宝落入掌心,被她随意塞进随身携带的藤编小提包里。
她抬眼看了看巷口,雨幕深处,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迈巴赫像沉默的礁石停在那里,无声地散发着压迫感。她纤细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麻烦上门了,她心里念头一闪,抬脚走向巷口。
迈巴赫的后座车窗无声滑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大约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但此刻,这张脸上显露的不是成功商人的沉稳,而是一种被巨大痛苦和焦灼反复碾压后的枯槁。
他的眼窝深陷,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用昂贵的黑色天鹅绒仔细包裹着,形状……像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江小姐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
江心瑶点点头,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周正业先生跟我来。
她转身,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回响。
她的解忧事务所就在巷子深处一栋不起眼的老旧小楼二层。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年旧书、干燥草药和若有若无线香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