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他无声地转过身,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无比落寞,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回了那片无声的客厅阴影里,把自己重新埋进沙发的深处,再次变成了一尊冰冷的、拒绝一切的沉默雕像。
那一晚,生日晚餐成了彻底的泡影。我们各自蜷缩在卧室和客厅的角落,中间隔着一条冰冷沉默的银河。
之后的日子,陈默的沉默变本加厉。他不再仅仅是不说话,而是仿佛连存在本身都开始刻意地淡化。他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干脆彻夜不归,只发一条简短到只有加班两个字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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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回来,也总是带着一身浓重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烟味,径直走进书房,关上门,隔绝一切。
偶尔在狭窄的过道相遇,他会立刻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地面或墙壁的某个点上,如同躲避什么令人不适的强光,脚步匆匆,绝不与我发生任何视线或肢体的碰触。
家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一次他避开的眼神,每一次深夜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微弱灯光,每一次他带着陌生烟味悄然归来的气息,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头反复割锯。
那个砸碎的杯子,似乎也砸碎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维系。
绝望和猜疑如同藤蔓,疯狂地缠绕滋长。我开始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
是不是早就厌倦了这场沉闷的婚姻是不是……连看我一眼都让他觉得厌恶这种念头一旦滋生,就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我。
我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能证明我并非无理取闹的出口。
于是,我拨通了闺蜜小雅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她熟悉而关切的声音,连日积压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
……小雅,我真的撑不住了……
我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一个字都没有!我现在觉得,我嫁的根本不是一个人……我嫁的是一块石头!一个……一个哑巴!
最后两个字,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怨愤,从我齿缝里狠狠挤了出来。
就在哑巴这个词脱口而出的瞬间,一种极其突兀的异样感攫住了我。
仿佛冥冥中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我下意识地、几乎是带着惊恐地,猛地扭头看向书房的方向。
书房的门紧闭着,严丝合缝,像一张拒绝沟通的嘴。
是我多心了吗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
电话那头,小雅还在焦急地安慰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悸,像一滴冰冷的墨汁,落入了我汹涌的情绪之海,留下一个无法忽视的污点。
日子在沉默的酷刑中艰难地爬行。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陈默在消失。
不是物理上的,而是一种存在感的剥离。他像一道日渐模糊的影子,在我生活的边缘游移、淡化。直到那个毫无预兆的傍晚。
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我颤抖着接通。
您好,请问是林晚女士吗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急诊科……
对方的声音公式化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我的耳膜上
您的丈夫陈默先生……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手机从麻木的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尖锐嗡鸣。
赶到医院时,冰冷的白炽灯光刺得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