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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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脸颊上甚至带着一点不正常的潮红。
他身上的黑色大衣皱巴巴的,沾着不明的污渍,一只手还高高举着,维持着砸门的姿势,指关节红肿破皮,渗着血丝。
看到门开的瞬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巨大的惊愕,瞬间爆发的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被愚弄的愤怒和滔天的委屈彻底淹没。
他那只高举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顾薇……你……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而我。
站在门内,比他高了半个台阶。
玄关温暖的灯光从我身后漫出,给我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与他身处楼道的惨白冰冷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我看着他。
看着他通红的、写满崩溃和质问的眼睛。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衣着。看着他那只停在半空、指节破皮的手。
然后,我微微歪了歪头。
脸上,缓缓地、清晰地,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完美无瑕,甚至带着点久别重逢的……轻松和玩味。
像春日里第一缕拂过冰面的暖风,却足以让门外的男人瞬间如坠冰窟。
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的、漫不经心的柔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羽毛,轻轻飘落,却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
呀,你怎么这么狼狈啊真是没有礼貌,来别人家里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
我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却冰冷一片,清晰地映出他瞬间惨白的脸。
贺言……
我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甜得发腻,也冷得刺骨。
你还是先回去好好收拾再过来吧,你有点脏啊。
4
贺言就站在那条界限之外,浑身湿冷狼狈,指节红肿破皮,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愤怒、委屈、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摇摇欲坠的、被我那句狼狈和脏彻底击碎的骄傲。
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又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那只僵在半空的手猛地落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徒劳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更刺目的青白。
顾薇……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砾摩擦般的粗粝和浓重的鼻音,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这半个月……
嘘——
我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晚宴。
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没有丝毫波澜。
贺言,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他所有未出口的控诉和委屈,你搞错重点了。
我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重点不是我这半个月做了什么。我的声音放得更轻,像情人间的呢喃,吐出的却是最冰冷的刀刃,重点是你这半个月,什么都没做。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似乎没听懂,又像是被这荒谬的指控噎住了。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故意不接电话,故意忽略你的生日,故意让你淋成落汤鸡……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在生气啊,贺言。非常、非常生气。
可你呢我摊开手,做了一个极其无辜又极其伤人的手势,除了像个怨妇一样在楼下淋雨,像个疯子一样半夜来砸门……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