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红了。</p>

    晚上加班到十点，沈砚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苏野趴在小马扎上睡着了。画板歪在一边，上面是幅没画完的夜景——工地的脚手架在月光下像骨架，而他办公室的灯亮着，窗户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旁边用荧光笔写着“加班的冰山也是会发光的”。</p>

    深秋的晚风带着凉意，苏野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连帽衫里，像只怕冷的小兽。沈砚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转身回办公室，拿了件备用的冲锋衣。</p>

    他动作很轻地把衣服披在苏野身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头发，柔软得像团棉花。苏野似乎被惊动了，嘟囔了句梦话：“猫……别跑……”</p>

    沈砚的动作顿住。他想起苏野画里总出现的猫，想起那天雨里他画板上那只躲雨的流浪猫，突然觉得，这人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p>

    他没再停留，转身锁好办公室的门。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月光落在苏野身上，冲锋衣的下摆盖过他的帆布鞋，像给这团小小的影子，搭了个临时的窝。</p>

    第二天一早，苏野抱着冲锋衣闯进办公室时，沈砚正在核对材料清单。“沈总！你的衣服！” 他把衣服往桌上一放，脸颊红扑扑的，“昨晚……谢了啊。”</p>

    “顺手。” 沈砚头也没抬，笔尖在“钢筋型号”那栏打了个勾。</p>

    苏野却不肯走，搓着手在他面前晃悠：“沈总，你看啊，我送了姜茶、多肉、漫画，还帮你‘装饰’了安全帽……这赔罪礼都快凑齐一整套了，你是不是该消气了？”</p>

    沈砚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期待的脸上。晨光从百叶窗钻进来，在他鼻尖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只展翅的蝴蝶。</p>

    “我说过，不用赔。” 他放下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你如果闲得慌，可以去画咖啡馆的墙绘，别总在这晃悠。”</p>

    “那怎么行！” 苏野的音量突然拔高，眼睛瞪得圆圆的，“我苏野做人有原则，欠了债就得还。你要是不接受我的赔罪，我……我就天天来！”</p>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赖在这不是麻烦，而是天大的恩赐。沈砚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见过太多人带着目的接近自己，阿谀奉承，小心翼翼，像苏野这样，把“赖账”当成原则，把“添麻烦”做得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个。</p>

    “随便你。” 最终，他丢下三个字，重新拿起笔，却没再赶人。</p>

    苏野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几秒后，他突然笑了，嘴角的梨涡陷得深深的：“那我可当真了啊沈总！明天我给你带外婆做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贼香！”</p>

    沈砚没应声，只是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放缓了力度。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刚画的遮阳板设计草图上，把那些冰冷的线条，都染得暖了几分。</p>

    他想，或许偶尔被打乱节奏，也不算太坏。</p>

    至少，那盆被画了笑脸的多肉，今天好像又胖了点。</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