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淋了雨。</p>

    回到家后，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像是感冒了。</p>

    我潦草地洗了个澡，不顾还在滴水的发梢，直接缩进了被子里。</p>

    我想用睡眠逃避心口的阵痛。</p>

    但一转身，又看见床头摆着的那幅霍文翰送我的画。</p>

    尽管我把它封在相框里仔细保存，但日久天长，那幅画纸的边角依旧不可避免地泛黄。</p>

    角落有一行灰色铅笔写下的日期——140903。</p>

    原来我和霍文翰，已经认识这么久了。</p>

    17 岁的霍文翰转到我们这座小县城的高中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p>

    少年身姿修长，面容俊朗。在其他男生还穿着盗版的“adibas”羽绒服的时候，他穿着一件一看就很贵的黑色羊绒大衣，矜贵淡然。</p>

    听说他是从京市来的，因为爷爷生了很重的病，所以决定转学过来陪爷爷最后一程。</p>

    可他性子冷得要命，从来不跟我，也不跟其他人闲聊。</p>

    偶尔他没来上学的第二天，他才会戳戳我的校服：</p>

    “昨天上课的笔记可以借我看一下吗？”</p>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着。</p>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教室也没开灯。</p>

    我下意识以为班级里没人了，摸索着开了灯才发现霍文翰还在座位上。</p>

    开灯的一瞬，他飞快地低下了头。</p>

    但我还是看清了他通红的眼眶。</p>

    “你干嘛？”</p>

    他声音沙哑。</p>

    我愣了下，诚实回答：“我……收拾书包。”</p>

    他不说话了。我走到他身边飞快地收拾东西。</p>

    临走时，我犹豫了下，把衣兜里的纸巾拿出来，悄悄放在他的桌子上。</p>

    然后我没敢看霍文翰的神情，飞快地跑了。</p>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p>

    但我想安慰他。</p>

    第二天，霍文翰破天荒地跟我主动说了话。</p>

    “谢谢你。”</p>

    少年朝我推来一张纸：“送你的。”</p>

    我下意识低头。</p>

    然后猛地瞪大了眼——</p>

    当下最火热的漫画家的签名手稿，没装裱也没塑封，竟然那样大喇喇地放在我的桌子上。</p>

    沉默寡言的我，得益于这幅画，第一次做了人群的焦点。</p>

    所有同学都跑过来围观，一片哗然里，艳羡的眼神聚焦在我身上。</p>

    我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这幅画的贵重。</p>

    我摇摇头，刚想把画退还给霍文翰。</p>

    他却先一步，按住了画纸的另一端。</p>

    穿着校服的少年支着胳膊瞧我，语气是一贯的散漫。</p>

    “之前看你买了他的绘本，正好我有一张他的签名手稿。”</p>

    他微微拧眉：“怎么，不喜欢？”</p>

    我摇摇头。</p>

    “太贵了，我收不起。”</p>

    霍文翰闻言，呵笑一声。</p>

    “你是我的同桌，一幅画算得了什么？”</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