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城惊魂夜
绝不可能,但是他们都说了句哄对方的话。在这时刻,他们知道对方需要这么哄,其实,是他们两个人自已需要一些安慰。管他日后有期无期,不寻些安慰,又怎么活下去呢?
第一天是三月三跳花节,天刚放亮,锣鼓响鞭就闹腾起来了。麻家大院里喝三吆四,唢呐吹翻了天。家人特意给瘫痪少爷扎了一架椅子轿,由七、八条汉子抬出门看芦笙舞去了。石裁缝从窗口看见轿子后头跟了好几个老妈子,七姐儿换了件蓝印花褂,也远远地随在后面。她的一双眼泡浮肿着,出门时,特意回头朝窗子这边望了一眼。
石裁缝在屋里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让什么。工夫全赶完了,案板上光溜溜的。想另找些事让,又没事可让。城外架起了十面大鼓,一伙野劲十足的青年哥哥手持短棒,在大鼓前跳跃着,低沉的鼓声贴着地面滚滚而来,闷雷一般震得记山记谷嗡嗡发响。石裁缝在屋子里被外头的花鼓声敲得心慌意乱,再也坐不住了:“春光撤了一山,莫非我就沾不得?”他出门的时侯这样气虎虎地想了一下。
石城的人个个差不多都认识石裁缝,他一出门,立即被人扯住了。这个要他去喝擂茶,那个请他去喝米酒,东拖西拉,石裁缝糊里糊涂,不记得吃了多少家。到天煞黑了人家才放手,那时侯,石裁缝已经朦朦胧胧有点走不稳路了。
城外石坡上的篝火烧红了半边天,石裁缝兴致正浓,不想那么早回麻家大院去睡觉,便沿着石板路出了城门。
走不多远,他看见篝火旁边围了几堆青年男女。火光在那些青年脸上跳跃闪烁着,把一张张青春丽质的脸映得红扑扑的。这些年轻人难得有如此欢快的一夜,他们大多数在上一次跳花节时还只是些娃娃。几年之后,一个个都人高树大了,成了跳花节的主要角色。
篝火堆子上添了第三道柴,青年男女们开始对起歌来。开始只有几个人生生涩涩地唱,往往只唱了个开头,便被通伴们嘻嘻哈哈的哄笑声淹了回去。不久,又有人起了头。于是,好些人认了真,也半路上附合进去,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男的唱了女的唱,一问接一答,空气顿时便热融融地活跃开了。
石裁缝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见这种对歌了,他感到那些稚嫩喉咙唱出来的歌声飘忽在耳际时,好象带着一种什么气味。似乎有一群乳香未尽的孩童扑到他身边,将头紧紧地埋在他怀里,格格吱吱地闹个不休。一时间,石裁缝都被感染得年轻了二十岁。
他晃着半酣的身L,踏着苗歌的旋律向篝火走去时,浑身涣然,飘逸如履云端。
到了篝火旁,石裁缝一屁股便坐在了石板上。他打算今夜晚尽情地这样坐着,彻底陶醉到年轻人的氛围中去。背后有一丝凉沁沁的夜风拂过,胸前又扑过来暖烘烘的篝火的热浪,冷热夹峙之中,他不禁打了好长一个嗝。腹中的酒气涌出来,熏得他更增意兴了。
抬起头来,他忽地看见那熊熊的篝火背后有一张黑红的脸盘子。火苗忽高忽低,那张脸也忽隐忽现。石裁缝便站了起来。
“七姐儿!”他胆子很壮,竟大声隔着篝火喊了起来:“过来!这边哩!”他高兴地举起一只手,晃个不停。
七姐儿其实早看见他了。她在火堆那边急切地朝这边望个不停,就是希望被石裁缝发现。听得他唤,七姐儿便绕着火堆,走到了石裁缝的身边。
“哪去了?”七姐儿也报兴奋,问道:“一天也没见到你的人影。”
“问我?嘻!真是哩。”石裁缝不知从哪里溜出了一句话来,“你是贵人,陪瘫少爷玩耍,好荣耀哩!还看得见我?”
七姐儿一愣,朝他的脸使劲望了几眼,问道:“你晓得我是……”她不敢问下去了,“你今天遇见什么人了?喝了这多酒?”
“莫问,七姐儿,我今天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