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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哥,我知错了,小妹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看在我们曾经相依为命的份上,放过我吧…
阿丑,原名叫根丑,我与他在十七年前一同被卖入百花楼,我俩曾经被关过一间柴房。
他为龟奴,我是妓子。
我虽姿色三分,琴艺不精,但待遇上还是要比一无是处的贱奴根丑强得多。
每次老鸨子都先给我一个黑窝窝,再反手给他一个耳刮子。
那段日子,他全仰仗着我的半块黑窝窝活着。
后来啊,我被带走接客后,他再没了食物来源。
为了活下去,他一改往常木讷的性子,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阿谀奉承。
不消几年,便成了老鸨子身边最得力的狗。
他得势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我打了个半死,以后每逢心情不爽,他便揍我一顿。
这便直接导致卖我的生意奇差。
偶尔有不太富裕的客人点了我这个丑姑娘,也被那满身伤痕吓得先蔫巴下去。
以至于我二十余岁年华渐老,连个初夜都没卖出去。
其他姑娘都早已经富得流油,而我仍身无分文。
我恨他打我骂我,更恨当初那个分他窝窝头、跟在他屁股后头甜甜喊根丑哥的自己。
根丑哥这个称呼,已多年不曾喊过,今日若不是为了保命,我也绝不愿再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3.
可是阿丑不这样想,他显然很吃这一套,态度直接来了个大转弯。
好…小妹…知道错了就好。
阿丑全身的阴鹜忽地全散开了,仿若冷厉的冰霜忽地融成了初春泉水,
都怪我,不该打你这么狠的,疼不疼?
他轻轻松开绑我的绳子,布满倒刺的老手想要将我揽在怀里。
但那倒刺老茧刚触上肌肤,我应声倒嘶一口凉气。
他便不敢了,又怯怯地收回了手。
笨拙,又可笑。
是。我知错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我啪地拍开那只僵在空中的手,然后一步步爬到了床上,冷下脸色。
他只怔怔望着地上血色的红痕,半晌才悄无声息带上了屋门。
重伤之后,果不其然,一入夜我便全身高热不退,哪怕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深入骨髓,我仍不能翻身趴下。
只能默默仰着头,数着墙上嗡嗡乱飞的苍蝇,任凭热泪打湿鬓角。
恍惚中,我又梦到了那一夜,我最为欢愉又痛苦的一夜。
三个多月前,勇毅侯府小世子赵锦到访百花楼。
小公子对各种名妓头牌嗤之以鼻,却唯独钟情于我这个一无是处长相勉强的小丫头。
更是在千金台一掷千金买了我的初夜,对整个京城扬言一见钟情非我不娶。
那夜,虽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却在百花楼大摆宴席拜堂成亲,给了我最高的礼遇。
我本没有名字的,自小卖身为奴时所有人便叫我小妹。
因着我不怎么好看也不怎么会留客,老鸨子也懒得给我取什么艺名。
赵锦剑眉微蹙,拈笔在喜柬上写下夭采二字。
我记得清楚,他说乐游节初见我时,桃花落在我的鬓间,极美。
喜烛映着世子爷俊逸的侧脸,恍若神人,更恍了我的心神。
他说了,我信了。
可那夜后,说要接我回侯府的人,再没出现过。
我日盼夜盼,心也似那逐渐燃尽的喜烛,死寂下去。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去找他的,哪怕这次从百花楼逃跑,也完全是临时起意。
没错,因为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