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太清楚要是被老鸨子知道这件事,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不是一碗堕胎药,不是老母鸡炖汤的小月子。而是,阿丑的一棍子。
一棍子闷到肚子上,孩子应声便化成一滩血水,等到了第二日,仍旧要照常出去接客。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见过同行的姑娘,下体还在鲜血淋漓时便被阿丑赶去接客。
凌虐至死。
4.
我不敢说,我不敢对任何人分享身为孤儿突然有一个至亲血肉的喜悦。
我更不敢让任何人特别是阿丑知道它的存在。
我所能做的,就是平躺在床上尽量不伤着小家伙。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力所能及保护它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温凉,是他来了么?
锦…赵锦…
回应我的,是阿丑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蠢货,你还念着他呢!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赵公子达官显贵,凭什么娶你这么个玩意儿?
我一激灵清醒过来,阿丑那张阎王脸近在咫尺,不过一反常态,他脸上难得显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沾满药膏的手正轻柔地给我胳膊上血肉模糊的地方上药。
那药很是清爽好闻,一看便是上等金创药。
老鸨子不舍得我死啊,竟还带了这么好的药?这得值个三两银子吧?难为你个爱财如命的没有私吞。
我故意笑着对他冷嘲热讽,阿丑却不恼,反而极有耐心解释:
不是,这药是…
他的绿豆眼亮晶晶的,仿若邀功的狗似的,真恶心。
难不成还是你个铁公鸡给买的?你还记得那个小姐妹吗?那个被你痛打后又私吞了她药膏的姐妹,她的坟头草都比你高了。你比老鸨子更坏得让人恶心。
很多年以后我才发觉,这药是他拿了五两银子的巨款买来给我的。
我话落,男人的脸应声冷下来,反手用力握住了桌上的药碗,声音闷闷的,
喝药。
药碗凑近鼻尖,胃里瞬间一阵翻江倒海,我实在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你怀孕了。
他阴沉开口,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这些年他经手太多怀孕的姑娘们了,只刹那间,他便能确定。
我霎时脸色苍白,手心里溢出的汗珠发冷。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抵死不认,并不能让我死得更痛快。
没错。但它是小世子的孩子,你要想动它也得掂量……
那夜给你送去的避子汤为什么不喝!你疯了吗?蠢婆娘!
他猛地如野兽般怒吼起来,蹭地跳起来扣住了我的脖颈,
你是不是想死?我成全你!
带我…带我去找世子,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我的拼命挣扎摇头换来的是阿丑愈发紧厉的手,一股浓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我放弃挣扎时,他却将我狠狠甩开了。
竟不愿意给我个痛快么。
5.
将近鸡鸣时分,阿丑猛地摔门而出,我瞪大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惊慌而恐惧。
他是出去找那根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棍子了吗?
还是去告诉老鸨子她们我怀孕的消息了?
或许,连给我扔到哪座乱坟岗他们都想好了吧?
可是没有,都没有。
阿丑再回来时也很快,他没有带棍子,没有找鸨子,他只死寂地看着我。
良久良久,才幽幽开口:
在我这儿,你赢了。希望在他那儿,你也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