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他这样从不轻易言痛的人耐不住折磨,对痛苦的耐受好像已经长进了他的骨血里,永远无需依仗,风刀霜剑一一扫平,从不会倒下,几乎让人忘记他是个有痛觉的人。我既期望他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又自私地想要他为自己跌进红尘。
言川不住地辗转,恨不得将身子折起来,到最后几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抖,绷紧收缩的肚皮清晰的显出孩子做动的轮廓,向下狠狠一坠。
“你还要不要他……会不会带他一起走?”他扶着肚子吐息艰难地捱过这一阵剧烈的宫缩,撑着一口气问我:“你要走,就必须得带着他……”他抬头直视着我,汗水将眼眶灼得发红,嘴唇几乎咬破,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果决:“私生子也没关系,只要你别丢下他……宁宁,他是你的,千万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言家。”
我喃喃地说:“走什么?他是我们的,你好好把他生下来……我们,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的。”
“一直在一起?”他死死拧着眉毛,“你总会挑好听的话骗我,我……”
没等他话说完,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他的手背上。
他看着手背上透明的泪痕,面色古怪,怔了一会才抬起手想给我擦眼泪:“奇了,多少年也没见你哭成这样……”
我的鼻尖酸的厉害,泪水顺着面颊蜿蜒,开口只剩哽咽:“我的演技里哭戏排第一,你又不是不知道……”
言川好像被我的眼泪震住,指尖轻轻摩挲着插入我的鬓发间,“演出效果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我吸了吸鼻子,“你就这么希望我演给你看?”
“演就演吧,”他的嘴角压下去一点,“比起真的掉眼泪,我倒更希望你只是装装样子。”
我差点岔气,又控诉道:“你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总是擅自自作主张,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简直可恶的不得了。”
他费力地点头:“我是……”又扯扯嘴唇微笑起来,“你有后路,我没有……这十年,都是我处心积虑得来的,没有底线,不计后果,我就是这样……从不光明磊落,甚至也不打算悔改,可即使重新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不择手段把你抢过来。”
我在他胸口处轻轻捣了一下,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了:“你还让我为你哭,还两次,我这辈子所有眼泪全都交代在你身上了,现在却告诉我你想要成全我和别人,你罪大恶极。”
他浑身巨震:“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成全你和别人?”
“你刚刚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我拭了拭眼泪逼视着他,言辞犀利地质问:“居然故意推祁叙来找我,你现在真是大方的不得了,都能舍己为人了,干这种替人牵线搭桥的勾当,不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我要纠缠到底吗?你算计了那么多不是想绑住我?现在倒是心甘情愿拱手让人了?”
他攥紧床单的手绷出骇人的青筋:“心甘情愿?我永远也不可能心甘情愿,除非无可奈何……所以你如果要逃,最好是逃得远远的,不要让我找到……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第二回……”
我满心气愤,刚收起的眼泪掉得更凶:“那你倒是动手啊,别光嘴上放狠话,把你那些强迫人的手段通通都使出来,不是很厉害吗?半途而废算什么本事。”
他睁着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我,胸膛剧烈起伏着,似有千言万语想出口,最终却只是勉力伸手在我满布泪痕的面颊上刮了一下:“别哭,宁宁,我总是见不得你这样……”他好像很为难地笑了:“你哭得我都快没力气了……”
“你以为,你什么都瞒着我安排好,我就会内疚感动么?”我用双手抓扣着他的手,轻声却坚定地说:“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被选择的可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