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眯眼看见走廊前立着一道黑色人影。
男人衣着整洁,行头一丝不苟,形容冷峻的眼眸在廊灯炽白的射线下显得锐利逼人。
前后两任妻子都毁在他手里,落到这种不疯魔不成活的下场,始作俑者居然还是这种处变不惊杀人不见血的从容做派,没见丝毫狼狈。不得不说,这位言先生实在是个“人物”。
我几乎条件反射快步往房门口挡了挡,“您请回吧,他身体还没恢复,现在不是探视的时候。”
“我不是来探视他的,他的消息于我而言只有是死是活的分别,”言父侧过身来,声调淡漠而没有一丝起伏,更加没有丝毫身为父母对待亲生孩子的关切,“相比之下有些话我更希望能单独同盛小姐聊一聊。”
我扬眉一笑,“言先生,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能热络到坐在一张桌子前喝茶谈天。”
“盛小姐对言某可能有一些误解,认为我是想尽办法要拆散你们,和他同仇敌忾把我当做阻挠,”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我这几个孩子里,小川生得最像他母亲,可就性情而言只有他同我最为相似,所以他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我再了解不过,他从小聪敏早慧,目的心强,咬定青山不罢休,手腕头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及冷血心狠甚至可以无所顾及对家人血亲出手下套赶尽杀绝,盛小姐对此心知肚明竟也能不加防备忌惮,这样的胆魄着实让言某惊讶。”
这种刀尖起舞的作派的的确确是言川的风格,连自己也一起算入局中,一夜之间迅雷不及掩耳扳倒两个潜在威胁,他的筹谋实在冷酷缜密得教人心惊,我失笑着说:“这只能说明您对我的个性了解得不太透彻,他孝敬您,提前送您安享晚年,您身为父亲也该体谅一下他良苦的用心。”
他依然噙着笑意,“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栽上这样大的跟头,我之前对盛小姐的认知确实还有些不足。”
“将他逼到这种地步的人并不是我,况且我也对你们之间那些你来我往的博弈没有兴趣。”
“盛小姐性格刚硬,心气不小,是个不愿勉强迁就的,这不是件坏事,但要和他相配却容易各生犄角,”他向着病房门抬抬下巴,语气幽幽地提醒,“还是说盛小姐认为他百毒不侵有好几条命足够多经几次?”
他说话句句锋利如刀往死穴上戳,我的指根收拢攥紧:“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判断,就算我们要相互纠缠折磨一辈子也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之前告诫他,路经的带刺野花随意赏赏看看就好,若要硬生生折下来养进花瓶里,结果只会扎伤自己的手,可惜他不是个听劝的,原以为你先退一步是个聪明人,现在看起来同样愚钝不化,”他慢悠悠地摇头评判道,“一时执迷不悟,总有一天会后悔。”
我冷冷回道:“一时执迷不悟总比一辈子掩耳盗铃来得好,您觉得呢?”
他从容的神色微变,微眯起眼睛审视般扫过来。
我继而轻笑,用万分笃定的口吻说:“有句话现在看来是您说错了,应该说: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其实和你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推门而入,遮光帘被拉上一半,房间里光线晦暗,没有半点声响,我往里走了两步,才发现言川其实已经醒来,正微微仰头斜靠在背靠里,直直盯着柜案上的艺术插花。
逆着光线,他的睫毛在轻微地抖动,说不清那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像是一片没有含义的空白,又像冰面下涌流的无底暗河,亦或者只是单纯想什么事想入了神,以至于锁扣打开的动静都没能将他打搅。
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垂下头去,用带颤的手指掩盖上双眼,沉默的像是一具失了呼吸的雕塑。
我几乎屏住呼吸,怔怔地向前迈开步伐,随即扑上去将他搂住,言川的身体十分细微地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