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听话的小猫从不敢造次,而一旦祁叙缺席不在场,她便准时准点找我的不痛快,每次都要闹个天翻地覆才算消停。
正胡思乱想着,那双深黑的孟克式皮鞋已经迈至我眼前,再往上是缎面西裤剪裁笔挺的衬线,精细到像是用规尺刻画出来的。
我整条腿麻的几乎动不了,只能堪堪定在原地任人搓圆捏扁。
言川半蹲下身子伸手在我脚踝处那片红肿上按了下,特地欣赏了一番我龇牙咧嘴的表情,阴恻恻冲我露齿一笑:“不跑了?之前不是头也不回跑得挺利落的?”
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报我之前落荒而逃的仇,但反正都落到他手上了,士可杀不可辱,我别过头,大义凛然横着脖子作烈女状。
“人都已经走远了,你现在就是想追过去也晚了,”他将黑色礼服解下来裹在我肩头,语气似讽嘲又似惋惜。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言川线条秀逸的下颌和纤然低垂的睫毛,他看着比两周前削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透着一种不大健康的苍白。
“谁告诉你我在想怎么追人了?”我眼睛不受控制就飘向他的腹部,深红色的礼服内衬勾出一截劲锐明晰的腰线,这样倒是看不出任何端倪,我越来越疑心怀孕这事是他故意用来整我的玩笑。
“我分明是在想你——”我飞速捋直了舌头为自己辩解:“在想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稀奇,一段时间没见都学会关照人了。”
他微微垂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揽过我的腰身和膝弯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身体猝不及防凌空的那个瞬间我惊得轻呼出声,作势要挣开。
言川抬眼又扫了一圈周围,话语里带上几分威胁,“你更喜欢留在这里等着给别人提供议论的话题?”
我:“……”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一时大意差点就忘了他的险恶本性。
我像只八爪鱼狼狈地攀他身上,盯着他线条清减的侧脸得寸进尺地慰问:“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啊,还有力气抱得动我吗?”
言川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这么担心把你摔坏了?你究竟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没信心?”
说实话,我都没啥信心。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那天他栽倒在我怀里时的模样,我还从来没见他虚弱成那副样子,那样凉到不像话的身体以及唇间几星压抑的带着痛意的气音。
他那天应该是默默硬撑了许久,最后实在没撑住才露了底,就冲这一点,我对他的信心也得打个对折。
现在不是和人闹变扭的时候,我撇撇嘴,调整好僵硬的姿势,默默将胳膊环上他的脖颈,方便他省力:“你别说话,专心看路,摔坏了我可没上保险。”
言川倒还挺听指挥的,当真没再说一个字。
他一路抱着我,穿过贵宾专用通道的红毯长廊下到地库,稳稳当当地将我放到他的车后座,自己才从另一侧坐上来,淡声吩咐司机开车。
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他这次会为我出头,虽然他和言家其他人关系疏远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我大概知道一些其中原委,他恨他那个爱慕虚荣攀权附贵的父亲,为了荣华富贵入赘言家,冠上妻子的姓,取得言家的家业,生下他们的孩子,却对他母亲没有半分感情。
糟糕的父母关系对于孩子而言无异于地狱,传说这男人纵情挥霍,作风放荡,酗酒泡吧养情妇。
持续的冷暴力抽干了她的生命力,她在婚后第七年就郁郁死去,而他父亲在那之后火速与旧情人死灰复燃,并不顾流言蜚语以及言老爷子的强烈反对,将那个女人连同两个孩子一起接入言家,其中那个男孩甚至比言川要大上一岁,是他们早年间珠胎暗结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