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梁雁诚的忌日,无论如何他是应该来的。
郁清灼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汗,蹲下身把花束放好。他没有马上起身,头微微垂着,蹲了有半分钟,准备站起来时觉得斜后方似乎有道身影挡住了光,于是漫不经心地回头去看。
因为半蹲的原因,他的视线从男人的裤线往上移,直到看清对方面目的一瞬,郁清灼由于过度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梁松庭就站在距离墓碑最近的那级石阶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只手拿着半瓶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郁清灼整个定住。他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与梁松庭重逢。
他的一只手还撑在膝盖上,没有站直起来,梁松庭看他的目光带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郁清灼心脏一阵乱跳,喉结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庭哥......”他叫得小声,四周灼热无风,没有吹散他的低语,不知道梁松庭有没有听见。
清明才该是扫墓的时节,而且郁清灼听说过梁松庭最近一周都在外地出差,因此完全没有预料会在这里见到他。
“......我来看看梁叔叔。”郁清灼解释道,脸上神色稍微平复了些,定定地看着梁松庭。
郁清灼是在今年春节后回来的,回国前他也有过无限憧憬,甚至想象过与梁松庭重逢的各种场景,可是现实给他了一瓢冷水,浇得他透心凉。
四个多月过去了,他始终未能见梁松庭一面。
梁松庭把手机号换了,微信也早把他删除,郁清灼与梁松庭曾有些共同的朋友,只是以郁清灼高傲惯了的性子,做不到放下姿态去求人,也没有拜托那些朋友从中斡旋。
回国以来他距离梁松庭最近的一次,是他已经坐在“造诣”建筑事务所的客户接待室里,接待人员敲门进来,极其客气地对他说,“梁老师出差了,要下个月才回来。”
不等郁清灼开口,对方继续道,“目前他不接单个客户的设计个案,前台的工作人员可能没有事先与您沟通好,还请您谅解。”
这样的回应显得是得了梁松庭的授意,就是要将郁清灼拒之门外的,甚至都没再安排所里其他的设计师与他对接。
郁清灼知道,梁松庭不想见自己,连一个叙旧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那天离开“造诣”以后,郁清灼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摸出一张从别处得到的梁松庭的名片,给那上面印着的工作号码发了条信息,内容很简短:庭哥,我是清灼,我回国了,你要有空见个面行吗?
如果是了解郁清灼的人,自然能读出信息背后他的低姿态。然而梁松庭的回复却让他等了整整两天。
梁松庭只回了五个字:最近忙,再说。
饶是郁清灼再想靠近挽回,梁松庭已经把态度摆得疏远至此了,他总不能觍着脸再硬贴上去。
此后他没再联系过梁松庭,识趣地保持了距离,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这样放弃了。
现在两人面对面站着,郁清灼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宜的能在长辈墓前寒暄的话,只能客气问了句,“你最近好么?”
梁松庭懒得答他,从石阶那头走下来,走到父亲梁雁诚墓前。
郁清灼往一旁退开了,不再说话。
梁松庭站着没动,侧脸线条冷峻,薄薄的眼皮垂着,似是在看那束白菊。
郁清灼有些贪恋地望着他,分开数年,梁松庭整个人变化挺大的,身上多了些历练过沉淀过的东西,就算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浑然的气势也让人无法忽视。
郁清灼先是站在与他相距两步的地方,而后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或许会让梁松庭觉得不自在。于是他退回到另一端的石阶上,默默等着梁松庭。
也许是因为郁清灼在场的缘故,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