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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仰头看去,天高云沉,乌压压的云,飘洒着潇潇冷雨。山高寂寥,山鸟飞绝,只有山风浩荡,刮过满山松柏,瑟瑟作响。

    这道高峰上,筑了一座宝塔,观主推开塔门,登上高塔,直到顶层。即墨浔只见这正中设了一副香案,竖了一面镜子,一台七弦琴。

    他望见镜中自己的模样,血色淋漓,狼狈得不像样,呆了呆,却见镜中只有他自己,照不出怀中抱着的稚陵。

    观主正在摆弄香烛与琴,他不可置信地绕去镜子背面,背面依然是一面镜,但却只有稚陵,没有他了。

    他不知缘故,疑惑焦急:“这镜子,……”

    观主声音沉稳,悠悠道:“此镜是阴阳之镜。”

    “做什么用?”

    观主微微摇头:“阳镜看生,阴镜看死。”

    即墨浔不语。阴镜那一面,仍只照出她的模样,安静地闭着眼睛。

    观主点上一盏金烛,顷刻光满斗室,他不看即墨浔,只坐到了琴前,并不言语,信手弹起了琴来。

    琴音铮铮中,镜面逐渐像涟漪一般晃开,即墨浔惊异望着镜中之景,袅袅雾色掩着森森幽暗的长路,长路尽头是一座雪白高台,旁有篆文刻字:望乡台。

    他浑身浸透冷汗,嘴唇动了动。

    他在那“望乡台”侧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虽被雾气模糊,可依然认得出来,她纤长的影子。

    他顷刻间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镜中。她的身影在望乡台上徘徊了一阵,似极目去望,之后,忽然叹息,渐渐走远。

    他眼前逐渐朦胧。

    琴声息去,桐山观主一语点破他最后的幻想:“施主,令夫人已死。”

    温热液体再也忍不住,滚落眼眶,啪嗒滴在了怀中人的脸颊上,他探手胡乱擦拭,她脸颊冰凉,只被这几颗泪染上些温度,却极快冷去。

    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啪的断裂,随后,被他刻意忽视的记忆,潮水般纷至沓来。

    那日在密雪纷纷中,他赶到承明殿时,四下是一片哭声。

    臧夏说,娘娘难产,一天一夜,小皇子都没生下来,……娘娘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哪知道血崩了!便……便撒手人寰了!

    他一直在逃避,可这个时候,无法再逃避了,他只得面对惨烈的事实。

    她已经死了。

    他已自我欺骗了四十六日,此时此刻,心脏才迟缓地绞痛起来,痛得他喘不过气,猝不及防,喉间腥咸,哇的一口鲜血,洒在地上,稠艳得不像话。

    萧瑟风雨声渐次入耳。

    也是这时,心中滋生出的悔意疯狂蔓延生长。

    那时候,她在涵元殿中,目光万分凄楚地望他,告诉他,她也想做皇后,做他的妻子。她问了好几遍为什么,他都没有理。

    他有他的顾虑和筹划,他想,若立她为皇后,任旁人虎视眈眈,难道等着第二个即墨浔,在将来某一日,如他曾经做的那样,杀到上京城里么?

    他甚至傲慢地想,他虽然喜欢她,但他是堂堂的皇帝,想要做什么,不用她管。

    她落寞离去,似乎从那日起,便对他淡淡的了。

    他忍着不去看她,却没忍住,可那一夜他到承明殿里,她却喝得酩酊大醉,醉中,她大约认错了人,将他认成她哥哥了,万分欢喜温柔;等她发现是他时,所有欢喜一扫而光,只剩下了淡淡的讽刺。

    他拂袖而去,接着数日,她再不曾似从前一样,早间来给他送羹汤,晚间来陪他看折子。这滋味让他难受,空落落的难受。

    他下决心要适应,绝不要再依赖她,期待她。就在他以为,自己能轻易放下、不再在意她时,那条鲜红的红绦被呈到他的面前,顷刻间令他多日努力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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