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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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后,姬宁心神不定地在妆台前坐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她叫住掌灯的侍女,“绯秋呢?”
“替公主叫水去了,公主要叫她吗?”
姬宁取下珠钗,轻轻摇了下头,“不必,我等会儿就是。”
侍女关门退下,“是。”
绯秋十多岁便侍在姬宁身边服侍,李嬷嬷年迈,有很多话,姬宁只同绯秋讲。
可等绯秋进来伺候她沐浴,姬宁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小公主趴在浴桶边上,捞起一枚玫瑰瓣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捏,显然心里装着事。
花瓣破开,红润的花汁流出来,她似乎由此想起什么,红着脸小声唤了句身后替她擦背的绯秋。
“嗯?怎么了公主?”
姬宁侧过身,长发湿漉漉地披在她肩头,露出被水打湿的脸,被热气蒸得粉润,又娇又艳。
姬宁抿了抿唇,极小声地问她,“男女那种事......是不是很舒服啊?”
绯秋手一抖,瓜瓢掉进桶里,顿了红了脸,“公主,奴婢哪里知道啊!”
说罢,她又瞧了瞧姬宁,“公主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不是,”姬宁没同她说自己今夜遇到的事,“就是、就是好奇......”
十七八岁的女儿家,好奇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绯秋听她这么说,想了一想,神秘地凑到姬宁耳边,小声道,“奴婢听别人说起过,说那种滋味,确实叫人欲罢不能。”
姬宁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肯定是真的,”绯秋道,“不然宫中也不会有这么多偷情的侍卫和宫女了。”
侍卫......
姬宁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冷俊的脸来,她睫毛颤了颤,埋在水里的脚趾轻轻蜷起来,小小“哦”了一声。
不知信还是没信。
金丝鞘(7)刽子手
深夜,丑时。
陵安城华灯落幕,长风涌过街头,卷起落叶,酒楼门口高挂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
城门口,数名守门的士兵合力拉开沉重的城门,萧萧风声里,一批气势肃杀的轻甲兵悄无声息地骑马出了城。
他们安静地行过城外宽阔的平地,离城数里后,为首的叶停牧忽然一声令下。
霎那间,群马嘶鸣,铁蹄惊起尘土,队伍化作一杆离弦之箭,疾驰西下。
此前一日,远在六百里外的胤都,一队由宫中官员和三千重骑组成的队伍也在夜里悄声出了城。
陵安胤都两军齐下,皆是赴往同一目的地——南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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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安西行三百里,便是南河,叶停牧领兵马不停蹄地行了一夜一日,于第二日夜里入了城。
南河东城门大开,城门外有马蹄踏过的痕迹,想来胤都出发的队伍已经到了。
南河地势不平,群山环抱,亦多盆地。
达官贵族的府衙建于高地,黎明百姓只得畏缩低凹之处。洪水一来,浩浩汤汤倾盆而下,平民的田地房屋便犹如脆弱的蚁窝,轻而易举便被冲毁得干干净净。
三代辛劳,数日里便付诸东流。
南河下了半月大雨,雨势近日才歇,洪水沿着沟渠退去,重新汇入江海,给了这儿的百姓一口喘气的生机。
骑兵举着火把,方入城门,叶停牧便见数十具残骸堆聚在城墙之下。
白骨森森,血流遍地,几名面目饥黄的百姓正蹲守一旁。
并非哭丧,而是饿得失去理智,急不可待地在食人。
叶停牧敛眉扫过,又望向前方泥土湿泞的长街。房屋大半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无数难民睡倒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