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民国篇:兰花
书斋里的朋友约我去红馆听曲,付够钱后头牌歌女如花便能单独上厢房唱李香兰的《夜来香》。
我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这次是朋友说带我见见世面,免得十七八岁的男人还跟小孩儿一样。
他这么说的缘故,是我经常带点新奇的玩意儿上私塾,譬如青漆的铁皮青蛙,譬如反光的万花筒。
我说这些都是大哥从西洋带回来的。
起初朋友也玩得上手,后来腻歪了便直白地撂下句:“雨顺,你不如写信让你哥给你带个西洋女人回来做老婆。”
“或者让你哥直接找个西洋女人结婚,说不定我们都能去喝杯喜酒。”
朋友经常说些不合时宜的疯话,听后我把玩意儿当成宝贝锁进盒子里,悻然地说别开大哥的玩笑。
我叫蓝雨顺,大哥叫蓝风迢,合起来就是风调雨顺,意为家业兴盛。
大哥天资过人,很早便跟着潇湘公馆的娄先生去了西洋读书求学,只有新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我比普通人还要愚钝些,带着隐疾出生,好在族中世代为医,勉强能够保住我病殃殃的性命。
此时如花已经唱完那首《夜来香》,如水蛇般缠在朋友怀里喂他吃着水光潋滟的葡萄。
书斋里的先生确实没有教过我男女的情事,不过我背过许多经传,明白那句“男女授受不亲”,见状赶忙别开头。
“雨顺,说好你请我的。”朋友摸着如花旗袍下的白腿说。
我埋着脸点了点头,随即摸出钱拿给如花。
“小少爷,”如花倏地跨坐到我腿上,拿两只藕臂勾住我的脖子说,“第一次来玩?”
我烫着耳廓朝朋友支招,对方纨绔地笑了笑,并不打算立马搭救。
如花鲜艳欲滴的唇瓣贴到我的脸颊间,涂着蔻丹的指甲在我的颈间游走:“要不要如花给你唱歌?”
“你、你唱。”我往后倾仰了些身体,难以拒绝道。
“天涯呀海角——”如花缠绵地唱起《天涯歌女》,“觅呀觅知音——”
香软歌调停歇的空隙,厢房外突然传起阵聒噪。
半秒后,敞开的厢门赫然多了道高挺的暗色身影。
“阿雨。”熟悉而低沉的两个字足够具有威慑力。
转过头,我错愕地跟大哥面面相觑。
前些日子,大哥确实来过信说自己快要回国。
头次做坏事,没成想被大哥抓个正着……
真是衰成扫把星了。
扫了眼如花,走近后大哥不轻不重地扣住我的手腕,顺势牵着我起身向外走。
红馆外是条寂静的白石路,大哥沉默不言地走在前面,我只好垂着脑袋装鹌鹑。
月水茭白,鲜青芭蕉叶的浅影全然落到大哥的手背上。
从前有空的时候,大哥会抱着幼年的我练钢笔字,彼时我就喜欢盯着他的手看个不停。
大哥的手骨修长,指甲齐整,掌心纹理清晰,关节处还有些细微的褶皱,用力时隐约能够看见手背上有青筋浮现。
练来练去,我的字仍旧不算好看,大哥便会抽出戒尺教训我。
每次都是让我脱掉裤子打屁股。
从小打到大,大哥看我屁股的次数比我自己都多。
“大哥,我们没做什么。”我试图解释。
大哥没说话,唯独腕间束缚的力度收了收紧。
“大哥,我们真的没做什么。”我又争辩。
“惹了身胭脂水粉的味道不够,你还想做什么?”停住脚步,大哥居高临下地问。
我自然不敢忤逆,索性咬住下唇没再出声。
大哥蹙了下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