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师父的红缨枪,已经被雪洗净了所有的血迹,所谓一雪前耻便是如此吧,如今这柄神枪,只等着一位能让它重振威名的新主人了,依我看,姑娘就很合适。”
少年的话,如在我的心间点燃了一处火种,火种如星,却最终燃放成了燎原之势,让我在此后的十二年间,披荆斩棘,一往无前,从不知伤痛,从不曾后悔。
那晚,少年撑着纸灯笼,目送我重新踏进了侯府的后门,门扇合上前,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个雪夜寂寂飘落。
“贺兰嫣,希望来日,我们能够沙场再相见。”
13.
昨晚,我听姨娘讲了沈涣之的身世,就不由得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少年。我隐约还记得,他说过自己的曾祖父曾经拜相,还称我阿哥为师父。等到姨娘说,他还曾在侯府门前跪灵时,我几乎就能确定,他便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整晚,我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所以天刚亮,我便要来找他问个清楚。
只是我没想到,他陪在我身边的时日,远远不止十二年前那短短的一晚。而今,我细细回想,这十二年来,仿佛每个回忆里,都有他的身影。
沈涣之抬起头,我看着他的脸,依稀仍是十二年前,雪光中,烛光中的模样。我抱着沈涣之,好不自责地对他说道:
“我为什么那么傻,你一直就在我身边,我却直到今天才认出你来。若是,若是我不记得你了,你该怎么办呢?”
沈涣之听了,不知第几次笑了起来,他低头替我擦干眼泪,手势一如十二年前一般温柔。
“没关系,就算嫣儿认不出我,只要我还能记得嫣儿就好。”
说完,他又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十二年前,我从沈家跑出来,一心只想着祭拜师父,却不知道跪灵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倘若当晚没有遇到嫣儿,我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我还可以从军,还可以做沈家第一个征战沙场之人。”
我听了沈涣之的话,笑着摇了摇头,明明,他才是那个给我勇气,让我奋不顾身,追寻我阿哥遗志的人。
十二年前的两个孩子,可能谁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无心之言,会彻底改变对方的人生吧。十二年后,这两个孩子还能再相遇,再互剖心意,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飘然,宛若梦到了最美的梦境。
我和沈涣之又说了好多陈年往事,我问他,为什么从我十四岁那年起,他便不屈不挠地向侯府提亲。沈涣之听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当时,他刚刚被擢拔为我爹身边的部将,沈家见他出人头地,便想将他劝回家去,甚至开始满京城给他张罗婚事。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成婚,便剑走偏锋,明知我爹不会将我许给区区一个部将,但还是请遍了京城的官媒人来提亲。闹得京城的官媒人都知道他是个榆木脑袋,盯上了临淮侯府不撒手,一来二去传开了,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沈家便也对他死心了。
我听了,只觉得好笑,但又有点生气,就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嘟起嘴巴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炙手可热,那些官媒人才都一日三趟地来呢。”
沈涣之见我这幅样子,好脾气地握住了我的手,他说,确实炙手可热,不过,那些官媒人也都私下收了他的好处,若有人想打听临淮侯府的贺兰姑娘,那些官媒人自会不动声色地让对方打消主意。
听了沈涣之这话,我心里还算好受一些,又问他,在南境的时候,他跟的是哪一路兵?为何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他?沈涣之听了我的话,终于苦笑了起来,他抱着我,连叹了好几口气,接着凑在我耳旁说:
“嫣儿,我倒是想在你面前多露露面,但是你带着那几队先锋军,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