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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儿,可惜了我的儿。

    曾迩进里屋给父亲清理屎便,她先撕开两小块手纸,搓成两个条状,插到两个鼻孔里。端来一盆水,她将父亲身体侧起来,那需要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过猛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屁憋出来两个。她忍住干呕,忍不住的时候真的呕吐出来,然后继续收拾。

    父亲眼睛半睁着,从嘴里发出类似轰隆的声音,那都是无意识的状态。大夫说,父亲这种昏迷状态越久,越可能无法苏醒。

    父亲生病后,曾迩上三年级,母亲出走后,奶奶说先不要上学了。曾迩说我要上学,奶奶说你要是上学,我就撞死在墙上。

    曾迩没有去上学。白天她要照顾父亲,奶奶去捡废品。家里申请了低保户,全家人靠那一点点钱来支撑,吃饭都成了问题。

    奶奶捡废品换来的钱也只够给父亲换尿管,奶奶年纪大了,越来越走不动了,中午她包着两个馒头出去,晚上回来都要瘫倒在炕上,和老天再说上半个钟头的话,再捶着墙头咒骂几句。

    曾迩没事就坐在窗前的炕头,往外瞅。

    日头从早上投射进来,落在她的棉袄上,不久便暖烘烘的,那光新鲜灿烂,有某种振奋欣喜的能量,似乎从没有什么悲伤发生过,一切都是崭新的,是有希望的。

    太阳的光芒和热量,太阳的遥远和不足为奇,太阳不会变化,太阳不会生病,太阳不会离去,太阳不会抛弃。

    早上的光,那短短的时间,是曾迩一日的期盼。中午的光热烈,玻璃上的冰花融化成水,顺着流成汤,有些流到墙壁上,再流到连接墙壁的炕头上。

    曾迩有时没注意,便一屁股坐上去,棉裤湿了一个圆圈,她会学奶奶的样子咒骂,挨千刀的,弄湿我的裤子,挨千刀的,弄湿我的裤子。

    曾迩最怕黄昏那时的光,玻璃开始被冰花蔓延了薄薄一层,模糊地看到那没有多少温度的黄色光晕。

    屋子里黑下来,那时不能开灯,曾迩常常在那落日后黄色光晕里看到оазис那个抓着红色牛皮包的女人,围着灰白毛围巾,脸被围裹住,只露出黑发的头顶,从嘴里飘出来的白色哈气,被光染成黄色的白色哈气,不断消散了的哈气,重新形成的武装着逃亡的白色哈气。

    那个女人,带着那团冷漠的哈气随着落日余晖远去。

    3

    大叔

    奶奶回来了。曾迩叫了一声奶奶,以往奶奶不会搭理,径直走到炕头倒下。

    那天奶奶应了一声,走进门,后面跟着个男人,那男人应该是刚从工地过来,满身泥浆,头发上也是,毛躁油黑的头发好像从来没有梳理过,头顶部分打结得厉害,刘海长得挡住一只眼睛,脸上也挂着泥浆,另一只眼睛炯亮。

    “叫大叔,以后住你爸那屋,一会儿把你爸抬出来,咱们都在大屋过。”

    那是奶奶在路上找来的租户,加上租金,至少全家生活费有了。

    父亲在大叔的帮助下,被抬出了里屋。

    那原来是父母的房间,墙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片,母亲涂着红嘴唇,盘头上插着一朵红花,父亲穿着深色西装和白衬衫,样子有些威武。

    屋子里留着发酵了的尿屎气味,那个男人提着棉被和毛毯的打卷行李,还有用绳子绑着,透明塑料袋裹起来的一捆书走进去,关上了门。

    那被子还算干净,没有泛黄发黑,边角处有白色棉花露出来。

    晚上,挨着灶坑的炕头睡着奶奶,曾迩睡在中间,炕头另一个靠墙的边角放着父亲。

    “奶奶!”

    “嗯。”奶奶一直因腰腿的疼痛呻吟,听到曾迩叫她,有些不耐烦。

    “我怕那个来家里的男人。”

    “怕什么?人家是也是乡下人,从外地过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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