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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车行驶得飞快,车外的白在旋转,树的白,山的白,大地的白,远处冒烟的房子的白,曾迩看得眩晕,胃开始翻腾,她跑进厕所,呕吐不止。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下车走到福利院的,只记得从火车门下来,阳光炸裂,睁不开眼睛。她看到父亲第一眼,便是在一间木条拼凑的柴房里,四五个木箱搭在一起,他躺在上面,从头到脚盖着一张破烂的蓝色条纹的床单。

    曾迩那时站在柴房的门口,喘着白烟一样的粗气,里面暗黑,从门口投进些阳光,在她身子周围,影子落在那张床单上,落在他僵硬了的身体上。

    曾迩没有哭,只觉得冷,冷进骨头缝里,一直在打冷战。院长是个没有表情的人,对她说了一下情况,“你签个字,把费用交了,一会儿来个车去火葬场,你跟着。骨灰你看着处理吧。”

    院长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领子和手臂处破烂不堪,露出里子的颜色。他转身走的时候,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曾迩拿到骨灰,她抱在怀里往外走,一个白色罐子里装着,有些重。

    她抱着那罐骨灰走回村子。最后她将骨灰撒在了老房子门前的一棵老树下。

    曾迩后来想不起她在冰天雪地里,扛着冻进骨髓的寒冷,怎么走了五里路回了村子。她回到学校宿舍后,发烧昏迷,是同学发现后送到医院。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天三夜,医生以为她活不了了。

    她从医院出来后,才开始哭,每晚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哭,走在路上也哭,在厕所里蹲着也哭,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便一直哭。

    曾迩觉得,大概她将眼泪都流干了,从那儿之后她没有哭过。即使后来陈万强发现她出轨,打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有两天那侧的耳朵听不见声音。即使后来离开了小明,被王唤杨抛弃,她都没有哭。

    曾迩有时觉得她爱美,穿衣性感火爆,也是为了驱赶寂寞。她走出去会有回头率,女人们的嫉羡,男人们的意淫,都是一种关注和互动。

    她每周都会去两次夜店,心烦时去,孤独时去,伤悲预来时也去。她经常去的那家店里有几个朋友,他们也是那儿的老客,碰面多了便熟络起来。他们经常在那儿找个当晚的搭子,曾迩却拒绝。

    这帮人里有个叫大麦的男人,原本看上曾迩,死缠烂打几次后,却和曾迩成了朋友。大麦是个皮肤黑的爷们,目测年纪和曾迩差不多,他常年穿一件黑色带亮片的

    T

    恤,墨绿色牛仔裤,一只劳力士,有人说那块表有五十多万。

    大麦是那种男模身材,大眼睛,在夜店里很受女人青睐,他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看上曾迩那段时间倒是没有搭讪其他女人,看到曾迩便开一瓶红酒凑上来,他知道曾迩只喝红酒。

    他在夜店泡惯了,走近时总是用一只手环抱在女人座椅的靠背上,却从无动手动脚之嫌,说话明朗有礼,眼里透着平静和些许真诚。

    曾迩却总是盯着他的手发愣,他的手宽大厚实,指甲扁平,修剪得光秃利落。只是手背很黑,手心却白嫩。“我喜欢出海钓鱼,所以浑身上下都晒得黝黑。”大麦是个细心的男人,他看出曾迩的疑惑。

    曾迩注意的却是他手指侧面的一些老茧,长时期的体力劳动才会留下这样的老茧。可大家说大麦是富家老公子哥,不然他不会戴着几十万的手表,天天混夜店。

    他手上的老茧让她莫名沉静,目光落在那里,忘记慌张和局促。不是因为他而不安,是曾迩一直的状态而已。

    有时她主动握向那只手,像是老者抓握几十年的手杖。大麦却一怔,不知如何回应。两个人熟络起来,大麦不再惊奇,任凭微醺后的曾迩抚摸他的那些老茧,他似乎因为这个,对曾迩有着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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