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发丝。
“一个为了缓和你与你父母的关系,利用科学手段生下来的野种。”
之前不是没有人问过她这些,就连楚澄等人都好奇过,毕竟她不同于华国人的异色眼眸实在违和,但许风扰一直不愿提起,身边人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李见白外,也就柳听颂知晓,总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开口的事情。
哪怕是家庭破裂的孩子,起码也是在父母恩爱时怀孕生下。
而她许风扰呢?
就连那一瞬间都没有。
低垂的眼帘颤了颤,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却没想到只是感受迟缓,像受到重击的人会先脑袋空白,而后才慢慢感受到疼痛。
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将帆布鞋浸湿,染上深色痕迹。
长时间紧绷的脊背泛起酸疼,许风扰弯了弯腰,连声音都变得慢吞吞,像有巨石在拉扯:“我是你送给他们、继承他们伟大医学事业的继承人。”
“哦对,我高三毕业的时候您还改变了想法,因为您伟大的公司也需要一个继承人,”许风扰讽笑了声,笑意不及眼底,如同死水一般沉寂。
明明没有再咀嚼烟草,但许风扰还是感受到了那种苦涩,连最迟钝的舌根都被淹没。
她想,柳听颂会同意她今天晚上的破例,一点烟草再加几瓶酒,她不会太过分,她只是有点难过。
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她真的很没有用,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迈过这个槛。
还是无法逼着自己面对、强求自己承认,她的人生就是许南烛用来换取自己自由的工具。
手机又颤了下,面前紧闭的门被狂风吹得直晃,撞出一条极狭窄的缝隙,雨水与光从缝隙挤入,落在她眼眸、鼻梁。
像是救命的绳索从井口垂下,落在被情绪淹没的人面前。
今天就这样吧。
好像校方那边还安排了点旁的、类似于用自己经历鼓励学弟学妹的演讲,那种东西就交给楚澄好了,她实在没力气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柳听颂,拉着她往外走。
她想回家了。
回去喝一点酒,再抱着三斤、躲在柳听颂怀里。
许风扰深吸了一口气。
很不合时宜的,在这个初秋微凉、外头还下着暴雨的时候,在她刚揭完自己伤疤的、身后还有一个无比厌恶的人的时候。
她居然想和柳听颂结婚了。
华国还不能领证,但她们可以去国外,就选在柳听颂之前待过的那个国家,她记得她查过,那边同性婚姻法已经很完善了,不公开也可以,只要租一个很小的教堂,再举办一个小小的婚礼,反正她的朋友很少,就那么几个。
她想,柳听颂真的对她很重要。
她是她苦痛且无望的人生里,少有的一点甜,也是第一个将她拉出深井的人。
她想要抬手推开门。
可身后人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柳听颂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吗?”
“或者说,你难道就没有好奇过她为什么会突然接近你吗?”
许风扰骤然转身,只见那人又点了支细烟,深吸一口后,才不紧不慢地拿开。
“我们做一场交易。”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去一趟医院,怎么样?”
虽是问话,但她眼神里却写满笃定。
她相信许风扰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