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那时起,他再不是当年与她雪地相依的夫君。有的,只是为了平衡朝局残酷无情的君王。
沈今鸾忽笑了几声:
“陛下莫要忘了,是我沈氏一族,才?让你有了今日。”
“他日九泉之下,你也合该磕三?个响头向我父兄谢恩!”
在?元泓惊异的目光中,她瘦弱的手臂一扬,用尽力气?一把扯下了那件高悬的翟衣。
华贵纱衣撕裂开去,凤冠珠串断开散落,玉带环佩碾碎一地。
千人?羡,万人?求的皇后翟衣,说毁就毁了。
皇帝面色铁青,如同被人?戳破溃痈,怒意横生:
“到底是朕纵你太过。”
,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拂袖召来?了外头的内侍,金口玉言,立下口谕断言:
“皇后病入膏肓,狂悖失德,施行祷厌之术,怙恶不悛。”
好一个病入膏肓。她的旧疾,本是当初陪他彻夜跪雪地落下的病根。
好一个狂悖失德。她一心为父兄入土为安,谓之狂悖,谓之无德?
之后,她的凤印被收走,永乐宫一朝血洗,侍奉她的宫人?全换了一批。
空荡荡的永乐宫,她与铜镜相对而视。
镜里?的女子,病容惨淡,身形消瘦,哪里?还有当年冠绝京都的容色。
十岁身负家族使命进?京,遭受世?家望族排挤嘲笑;十五岁做了太子妃,提心吊胆,人?人?看低;十六岁封后,为了复仇面目全非,双手血腥……最后满盘皆输,落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一生,荣辱皆系于元泓一人?。她生前挣脱不得这样的命运。
死后做了鬼,原以为可以远离京都,又面临父兄冤案,需入京昭雪。
想要避开元泓,又与他狭路相逢。
“可是你侄儿在?此?”天子亲卫扫视一圈陇山卫,向贺慧月问道。
贺慧月咬了咬牙,果断摇头,神色镇静地回道:
“没有。我侄儿乃北疆军出身,如何会入顾家的陇山卫。”
贺三?郎平复心跳,眸光低垂,没有擅动。
先前他已知京中姑母来?信有疑。
他在?军中多年,颇有识马之术。他看到这些人?所驾之马,并非官差的驿马,而是高大健壮,马股刻章的军马,心中便有了数。
即便是姑母,也不能相认,必先静观其变。
天子亲卫望向元泓,等他示下。男人?回身,拨马扬鞭,朝朔州城奔去。
护送羌人?的陇山卫也随之掉头,跟上了天子近卫。
贺三?郎在?陇山卫的队伍里?,为了不露出破绽,也只能先跟着他们一道回城。
马蹄又扬起一阵阵彷徨迷蒙的沙尘,遮天蔽日。
那道熟悉的背影一晃而过。
沈今鸾攥紧了袖口发皱,渐渐稳定下了心神。
她与元泓,少年夫妻,因利益结合,互相利用,也曾共同患难,各自扶持。他御极称帝后,二人?不断为父兄旧案争吵,再和好,直到因她巫蛊魇咒而彻底决裂。
为妻时,她对他仁至义尽,从无亏欠。
为后时,她为国?鞠躬尽瘁,问心无愧。
在?她死后,元泓不予她尊谥,不允她葬入皇陵。她成?了一缕孤魂,在?人?间游荡十年,不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大魏的皇后。
纵使孤魂野鬼,众叛亲离,她还有一个为她烧了十年香火的人?。
一想到他,沈今鸾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酸涩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回甘。
这世?上竟然有人?和她一样,不惜一切,拼尽全力,背弃所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