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盘中只剩了三支,一支红牡丹,
一支蓝目菊,
一支月光花。谢云然拿走一朵,玉盘到嘉语面前,
还剩两支,红牡丹,一支月光花。
谢云然拿的竟然不是牡丹!嘉语心里微惊。
牡丹是花中之王,
艳压群芳,
皇帝费尽心思,
挑了这许多种花,
算计着摆放,在谢云然的位置,是一朵牡丹,用意可知。谢云然却拿了蓝目菊,意思也很明白,一个拒绝的姿态,拒绝——六宫之主的尊荣。
嘉语不知道什么事让她下了这个决定,是姚佳怡的飞扬跋扈,还是小玉儿的撒娇弄痴,又或者是深夜里的变故。这时候也由不得多想,她伸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牡丹插在发髻上,偏头一笑,甜甜地问:“谢娘子你帮我看看,这支牡丹可衬我今日的衣裳?”
她竟拿了牡丹,谢云然哭笑不得,却还笑着伸手帮她扶正,像是认真打量过,方才说道:“再合适没有。”
这一问一答,把上首的皇帝太后气了个倒仰——你一个宗室女,就算拿到牡丹也顶不了用,倒教皇帝一番算计落了空,剩下白玉盘转到贺兰袖面前,就只剩下孤零零一支月光花,孤零零地鲜妍。
偏嘉语促狭:“我倒忘了还有表姐,我拿了花,表姐岂不是没了选择?不如……我把花放回去,让表姐先选?”
作势就要摘花。
贺兰袖心里吐血,却也只能笑吟吟按住她的手:“三娘这说的什么话,牡丹贵重,也只有三娘才压得住。”
有太后、王妃、两位公主在,“贵重”两个字,怎么都轮不到嘉语头上。
嘉语闻言,似笑非笑,忽地叹息道:“表姐这话可就说错了。”
“哦?”贺兰咬牙只道,“愿闻其详。”
“所谓锦上添花,”嘉语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的姓氏,原也不需牡丹再来增光添彩,倒是表姐好人才,添一朵花,没准就真贵重了——表姐难道没听说过吗,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呐。”
这话阴损至极,偏还无可辩驳——贺兰氏能与元氏比么——惊的不仅仅是谢云然一干贵女,连上头太后、王妃也忍不住想:贺兰氏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引得她这样刻薄。
贺兰反应也是极快,闻言一扭头往太后看去,嗔道:“姨母给我做主,三娘又欺负人了!”
嘉语“哎”了一声,却是说:“哪里来的‘又’字,表姐冤枉我!”
太后只管打圆场:“三娘莫急,阿袖也莫急,三娘是一番好心——他日你得了贵婿,莫忘了谢她今日吉言!”
贺兰袖不依:“姨母也取笑我!”
双方几轮太极推下来,席面上莺声燕语,皇帝觑机告了个罪,退了场。
一派的歌舞升平。
嘉语的目光越过那些真真假假的笑容,飘了起来:她挡了贺兰袖的路,她挡了贺兰袖的青云路,她宁肯冒着开罪皇帝的风险拿起那支不合时宜的牡丹,也不肯它落在贺兰手里,贺兰会怎么对付她呢?谁在乎!
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举杯,一饮而尽:谁在乎!
一旦接受贺兰袖并不是她从前以为的那个袖表姐,就再没什么值得挂念值得迟疑值得伤心难过了。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玉山倾倒。
........................................
“说了谁都不许进来!”皇帝几乎是在咆哮,然而门还是开了,一只竹丝白纹粉定盏脱手就飞了出去,砸在来人头上,一行血,沿着面颊汩汩地流了下来。瓷白的肤色,被衬得触目惊心。
原本就单薄的眉目,越发锐利,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