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就算双手被锁着,不能说话,那至少还有腿,抬起来往茶几踢上一踢。摆在上头的瓜果糕点通通滚落,诸多银碗盘乍一碰着大理石,两边起落摇摆,发出错落有致的咣嗡声响。
“什么声。”
成功引得秦衍之的注意。
“没什么。”
才怪。
以脚背抬起桌面——虽然用尽力气也只能抬起一点点,可好歹抬起来了——再豁然一松。茶几一脚咚声落地,再次致使父子俩的对话中断。
这还是姜意眠被劫持以来,第一次明晃晃地与季子白作对。
她像一只安静漂亮的雀,被限制自由,始终没有过激反应。看上去好似完全认命,实际上不过一场错觉,一个精心编织出来的假象。
一旦你以为自己驯服了她,处心积虑设置的牢笼有所疏漏,她会立刻露出小小尖尖的爪子,朝着你的眼毫不留情地发起进攻。
季少爷与姜小姐的博弈本质即是如此。
一方不可松懈,不可心软,不可得意忘形,妄想打开笼子后雀儿仍会乖乖卧在他的掌心;
另一方不可坐以待毙,不可轻言放弃,永远不能被那点儿隔着笼子施舍的情意所打动分毫。
否则猎人与猎物的置换,往往只需一刹那。
——眼下便是后者撕毁伪装,初露锋芒的时刻。
咚,咚,咚地反复制造噪音,就差对着电话喊:别找了,我在这。
姜意眠觉得,但凡街头巷尾对秦衍之的议论有一分名副其实,他就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如何作为又是另一回事。
她清楚这个道理,依然要冒险一试。
季子白也清楚,便不以为然地看着,任由她可劲儿生机勃勃地折腾。
直到娇太太糟糕的体力挥霍完毕,他才好整以暇地摁住她的膝盖,折下那节莹白的小腿。将人完全圈在怀里,往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排牙印落在唇下,一排隐在底面,俱是又红又深,满含报复的意味。
至于他眼里那抹生动张扬的笑意,难得几分青年气,既像对无谓挣扎的嘲笑,又好似无关胜负。
因他本就爱这种你来我往地搏斗,越势均力敌,越兴奋愉悦。
“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人在闹脾气。”
季子白笑完了,一条手臂揽过她细细的腰肢,指尖揉着嘴唇。
一边对着话筒说:“还记得我说过的有了新合意的人么?她正在我身边,我们打算下个月订婚,还打算要一个孩子。”
又来了。
意眠见怪不怪,这是什么流行的激将法必用台词吗?
“你想跟她说上两句吗?”
“父亲。”
“……”
如果说前面不过和风细雨地试探,这句话,无疑一把刀,带着战书直插秦衍之的面门。
你丢掉的太太就在这里,坐在我的腿上,听着你的电话。
我不但不把她还回去,还打算据为己有。
你要说什么吗?敬爱的父亲。
你能怎样呢?
——这些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他对‘父亲’明目张胆的冒犯。
秦衍之将会如何回应?
这边两人皆拭目以待。
不同的是一个肆无忌惮,一个略抱忧心。
挂在墙壁上的德意志红木挂钟咔嚓咔嚓挪动,走至准点,铛铛铛的报时。
电话那端,那人静了许久,开口道:“不用了。”
季少爷对姜小姐挑起眉稍,得到一口咬。
差点咬断他的手指头,正是对他方才所谓报复的报复。
他自要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