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家的梁子算是结透了,只怕恨不得将我家生吞活剥。
皇上这次大概是想拿我爹娘做饵,引蛇出洞。
毕竟从大越人的视角来看,天朝皇帝自出昏招,我朝少了良将,威胁大减,正是他们进攻的好时机。
加之灭族之仇,仇人又深陷囹圄,而且都送到他们嘴边了,怎么忍得住不亲自手刃仇敌?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最后一城一直是皇帝的一块心病,只有敌方那边按捺不住了,先有动作,我朝才算出师有名。
一般踩着边境线挑衅送死的活都是使臣来做,没想到我爹一把年纪还要身兼数职。
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加起来,再加上前阵子成恕君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讲起来实在太费口舌了,于是我对着成雅禾只有三个字:「我猜的。」
最后觉得实在太敷衍,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我的确不清楚大越人会有什么意图,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爹娘兄长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作为成家的女儿,就是皇上手里最后的鱼饵,好引那些报复性极强的大越人继续进攻。」
她几乎立刻就颓唐起来:「所以我们是爹娘留在皇帝手里的人质吗?」
说是人质,倒也不尽然。自古以来将军领重兵出征,其家人就必定被扣留在京,这是皇室为了确保他们忠心的筹码,也是皇上敢交付兵权的前提。
某种程度上,这对君臣双方来说都是没办法的事。无论是我爹娘,还是历代为国尽忠的将军,都没有别的选择。
但成雅禾显然不能接受「人质」这种身份,这对她来说和被抛弃没有什么区别。她失去了十五年的亲情,于是不得不敏感。
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将军府的常态:「很正常啊,你回来之前,我当过好多次人质了。否则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要封我做县主?这是对我的奖赏,更是对爹娘的鞭策。」
这是成雅禾第一次明白,成家小姐的这个身份带来的不只有尊荣,明白我也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十几年来风光无限。
她明白爹娘的无奈,于是把怒气转向了圣上:「咱们一家就这样被当鱼饵?你不生气吗?」
我还真不生气:「正所谓佛心自观嘛,舍弃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很正常啊。要我是皇帝,我也这么干,所以我干嘛要生自己的气?」
我安慰她:「在这里当第二波鱼饵已经很好了,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其实爹娘去当诱饵那条路也不简单,否则爹不会那么想把恕君和娘都留下来。圣上也不会动那么大的气了。」
我倒了一杯茶给她:「你就先跟我好好待着,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跟你打赌,等这件事情落幕,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让她感到宽慰:「就算你猜的都是真的,可边境那么危险,娘一个弱女子……」
她还没说完,我紧急止住了她的话,并且怀疑她这半年都是怎么过的:「娘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我朝将军零散的不论,叫得上名号的总有二十几位。你猜为什么只有成家叫将军府?」
因为成家一门三杰,连那个哭起来胜似驴叫的成恕君都是个将军。
成雅禾一脸迷惑,她在成家这半年朝野风平浪静,边关秋毫无犯,我娘一直是当家主母的形象。大概她还不曾亲眼得见娘的飒爽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