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注意力也只有这几种声响,“似乎是某类鸣禽,”他踟蹰地说,“不好意思,我对鸟儿的叫声不熟。”
“有人在惨叫。”君特轻声说,“听到了吗?”
阿尔弗雷德悚然。惨叫?他抬起头,天花板上摇晃着水波反射的光晕。窗外有个小小的池塘,已经铺满了睡莲卷曲的叶子。三楼是医生的办公室,他确定。谁在惨叫?他努力听了又听,却听不到任何可以称为“人声”的动静。
夜里,阿尔弗雷德躺在办公室套间的床上,拿着报纸的样刊翻阅。君特在照片中眉头紧皱,头上和手腕都缠着绷带。“君特·冯·维尔茨伯格元帅受尽折磨。”照片下的注释写道,“由于马克西米安三世非人的监禁和虐待,他不幸罹患多种疾病。”
他给罗塞尔打了电话,告诉他君特的精神肯定出了问题。罗塞尔说他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他会过问这件事,让卫生大臣派最好的精神专家去检查和治疗。末了,他关切地问道:“您不回王宫见一见玛格丽特殿下?她今天问起来……”
“我母亲很忙,我也很忙。”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见自己的母亲,一点也不。二十年前,正是为了逃离母亲的掌控,他才会不顾劝阻非要前往马恩河前线。当年,阿尔弗雷德还不满二十岁,刚刚念完军校三年级。那夜的天空也没有月亮,他检查了防线才睡,结果凌晨时分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随即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脑门。
“要是抓了个小鱼的话——浪费时间!”
阿尔弗雷德目瞪口呆地听到来人操着萨克森语,一个人拧开了风灯,光亮霎时充满帐篷,“小鱼?好歹得是个少校吧?”
这群萨克森士兵——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群半大的少年,围着阿尔弗雷德仔细观察。有人掏出了他的军官证,“哦,阿尔弗雷德——上帝啊!快去叫君特!”
就这样,阿尔弗雷德王子、日后的达宁顿元帅人生中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次被俘。俘虏他的人正是君特·维尔茨伯格。他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身着普鲁士蓝色的萨克森军装。肩章显示他的军衔为中尉,然而他柔软的下颌线和细瘦的身材显示,这个年轻的军官绝对不超过十五岁。
“我们抓了位王子?”小中尉笑起来,唇边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接过阿尔弗雷德的军官证检查,“……达宁顿公爵?是吗,就是你吗?”
“他有胡子。”一个士兵犹豫地说,“他看起来足有三十岁了。”
“安格利亚人一成年就喜欢蓄须,而他已经十九岁了。”中尉解释道,接着换成安格利亚语,“唔,你母亲是玛格丽特?那位玛格丽特王储?”
阿尔弗雷德死死盯着面前的中尉,“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穿过那座桥!”
他在桥上布置了冲锋枪,强大的火力压制下,萨克森人绝对没有办法短时间通过桥来到马恩河对岸。中尉笑了笑——他似乎很爱笑——摘下帽子,帽子下金褐色的短发湿漉漉的,他挥了挥帽子,像是行了个滑稽的脱帽礼,灰蓝的眼睛闪闪发亮。
“尊敬的王子殿下,我们当然没办法穿过你的桥啦。”中尉示意手下带走阿尔弗雷德,“可是……绕过去不就行了?”
第3章
阿尔弗雷德没有遭受想象中的虐待与羞辱,相反,他得到了良好的照顾。他被送到一座小镇,囚禁在一栋大房子里。萨克森人每日准时为他奉上三餐,甚至包括下午茶——虽然用的是廉价茶包——和甜点。除了被收走勋章等私人物品,他的俘虏生涯还算说得过去。
一礼拜后,萨克森士兵将阿尔弗雷德带出他的房间。萨克森人一向以冷酷残忍而闻名。他要死了吗?枪决?绞刑?……在镇中心的广场,市民围观,窃窃私语……他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