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堆满乱七八糟的念头,背后冷汗直冒。士兵将他塞进汽车,最后送到马恩河边。在那里,他见到了俘虏他的年轻中尉,他戴着野战檐帽,坐在陆军上将瓦尔特·冯·切布身边,正津津有味地研究手里木盒的东西。阿尔弗雷德惊愕地发现,中尉左手无名指上竟然戴着自己的王室戒指。
“殿下,”冯·切布比个手势,“请坐。”
阿尔弗雷德坐下了,帐篷里只有行军马扎,他盯着中尉。冯·切布清了清喉咙,“君特,东西该还给达宁顿公爵了。”
“你叫君特?”阿尔弗雷德不管不顾地问,“你是叫君特吗?”
中尉咧开嘴笑了起来,“你的。”他用安格利亚语说。
木盒盛放的正是阿尔弗雷德的物品,肩章、勋章、军校毕业戒指、军官证、两张照片。阿尔弗雷德接过木盒,视线凝固于中尉的指尖。他的手指很是纤细,完全是孩子的手。这样的手指能扣动扳机么?他呆呆地想,结果中尉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啊,对,你的戒指。”
“你得向殿下道歉。”冯·切布无可奈何地说。
“尊敬的阿尔弗雷德殿下,我未经许可就动用了你的私人财产……对不起。”中尉笑眯眯地说,丝毫看不出半分悔意,“你的戒指很漂亮。”他利索地脱下戒指,“就是有点大。”
“你叫君特,你姓什么?”阿尔弗雷德不接戒指,“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了。”
“哈哈,我可不要。”
“你姓什么?”
他连连问了好几次,直到君特把戒指塞进他的掌心,也没能问出中尉的姓氏。他猜测这个少年一准是与冯·切布一样出身于萨克森的传统军事贵族,那些家族喜欢将孩子早早送入军队,以便早日继承家业。
阿尔弗雷德回到了安格利亚,萨克森人用他交换了大批战俘。他的母亲,帝国王储玛格丽特狠狠训斥了长子的“无事生非”,勒令他在格兰瑟姆宫“反思过错”。他沮丧极了,首次出征便铩羽而归,是他压根不适合做一名军人吗……
君特,君特·维尔茨伯格,马恩河战役中荣升上尉。禁闭结束后,阿尔弗雷德想方设法获得了那个小中尉的一丁点信息。没错,他的确还是个孩子,年方十五。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非传统军事贵族,而是出身平民,毕业于萨克森著名的施普雷陆军军官学校。就学期间,君特成绩优异,作为王储马克西米安的陪读跳了几级。情报人员给阿尔弗雷德一张模糊的照片,拍摄于腓特烈二世去年的阅兵活动:君特一身阅兵礼服,尖顶盔上戴着阅兵毛饰,跟在马克西米安身后。他实在太过于瘦小,手套、勋带、马靴、佩剑、刀绪……他几乎快被沉重的礼服吞没了。
罗塞尔告诉阿尔弗雷德,卫生大臣选派的精神病专家——如今他们换了个奇怪的名字,“心理学家”——与君特进行了几次“交流”。“……一个姓金伯利的专家,哦,不,心理学家,我想你也许读过他的书,他喜欢研究癔症。对,就是那个金伯利,约翰·金伯利,是的,他认为君特的脑子没出毛病……”
卫生大臣呈送的报告就摆在阿尔弗雷德案头,他潦草地读了一遍。“君特·维尔茨伯格元帅或因长期囚禁造成的精神压力而导致幻听。”心理学家们给出了拗口的结论,但这个结论“不完全准确”。另有一名心理学家坚持认为君特的幻听症状由激素不调所引发,他建议给君特血检,分析体液成分,以对症下药,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