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夹克用力抖了抖。
“阿尔菲。”
一个人影拄着拐杖走出门厅,是君特,穿着平日的衬衣和马裤。那条裤子是马克西米安送来的,裤子以红线缝制,这是将军的制服规格。温暖的天气里,君特依旧披着羊毛衫,他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然后吃力地迈下台阶,“今天阳光挺好。”
“是挺好。”阿尔弗雷德迟疑地说,伸手去扶时已然慢了半拍。君特拄着拐杖气喘吁吁,“我在窗台看野鸽子,就见你的车开进来了。斯托克医生叫我走走,正好你到了,来陪我散步吧。”他脸上保持着笑容,“可以吗?”
“当然。”阿尔弗雷德匆忙地关上车门。
“院子里来了许多野鸽子。”君特往前走着,一瘸一拐,他似乎不太适应腋下的拐杖,“但没有一只在我的窗台筑巢,真是令人苦恼啊。”
院子空荡荡的,看不到哪怕一只鸟儿的踪迹。阿尔弗雷德跟在君特身后,心中的愤懑在阳光下蒸汽般消散了。他望着君特瘦削的背影,还是赶上去拉住了他的左臂。君特挣开了,“我只是暂时用拐杖,一段时间后就没问题了。”
“你怎么了?”阿尔弗雷德问,“你的腿不舒服?”
“小毛病。”君特微微一笑,“第二次上庭前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向前挪动,拐杖笃、笃、笃地敲打地面。“你读了庭审简报。”他说,“下礼拜我还得出庭,我写好证词的大纲了。”
阴云掠过,阿尔弗雷德沉默几秒,“我读过。”
“你生气了。”君特说,语气轻快,“所以你既不探视,也没有电话——我猜的对么?”
“我没生气。”阿尔弗雷德低声说。
“天哪,阿尔菲,你不适合撒谎。”君特靠着一根路灯的灯杆休息,额头薄薄一层汗,黏湿了头发,他用手指抿开头发,露出额头,“你该随身带面镜子……你从来学不会掩饰表情。”
阿尔弗雷德不能否认了,可他也有理由,“我读了庭审记录,没错。我理解你是萨克森人,但不该为冯·阿尔滕堡作伪证。”
“如果你认真读了记录,就会发现我给出了一组数字。他的补给不够,连士兵都分不到多少食物。这种情况下——”
“这种情况下,虐俘是可以容忍的吗?”
君特灰蓝的眼睛闪了闪,“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辩论冯·阿尔滕堡的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