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盛母扣紧他的手臂,眼中情绪激动难忍,“盛怀森,你想干什么?!”
她声音渐渐变大,不复往常和顺温柔的模样,用力甩开盛怀森的手,那只胳膊绵软无力,被甩开后狠狠撞向书桌边缘,碰掉一只青瓷花瓶。花瓶砸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房里动静闹的太大,惹的佣人跑过来敲门。
“夫人?怎么了?”刘姨敲着门,心砰砰直跳。
盛怀森从医院回来,到今天已经三天了,这几天来他被大少爷关在房里,什么东西都没吃,也几乎没露过面。模样瞧着消沉的很,偶尔瞥见一眼,刘姨都觉得心痛。
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没事,你去忙你的。”盛母平复着呼吸,声音又变得和缓,“晚饭多做点儿,今晚天凌该回来了。”
她说完,顿了下,又解释一样朝盛怀森说道:“你哥哥不愿意住院,非要回来守着你。今晚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下楼去吃饭,吃多吃少无所谓,总之要让你哥哥放心。”
盛怀森转过脸,窗外已经暗下来,他很艰难地动动胳膊,将发麻的手从桌边收回来。手背磕了一道很深的红印,因为充血,显出难看的紫红色。跟下巴上一样。
“你再不吃饭,他又要像昨晚那样强迫你,那样对你们两个都不好。”盛母看了一眼他消瘦的下巴,苍白的脸上,指痕过分显眼。她咕哝道:“你皮肤怎么这么白,随随便便就弄这么明显的印子。”
她记不得自己儿子下手有多重,只愁盛怀森怎么这么不经弄,仿佛手一摸上去,身上就要多几道伤痕。娇气的过分。
“待会儿我让刘姨拿点药给你抹抹,不然晚上天凌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又该心疼了。”盛母皱起眉,停了一会儿,见人无动于衷。
她有些气闷似的,咬着牙加重了语气:“要不是哥哥执意要留你下来,你现在还得一个人住在外边儿。聂家那么恨你,只要聂岑川在一天,你就一天回不了家。你看看现在,你待在家里,什么事都有人帮你打理,也不需要出去工作,只要好好听哥哥的话,跟小时候一样顺着他照顾他,怎么,这很难做到吗?!”
她的声音忽然变大,仿佛一道惊雷在耳旁炸开,盛怀森急促呼吸着,脸上血色褪尽,干燥的咽喉仿佛冒着火,连一口唾液都咽不下去。他嘶哑的,连呼吸都觉得痛苦的喉咙,费尽力气才挤出一个字。
“好……”
他说好。
盛母满意了,她轻轻呼了口气,手放在盛怀森头顶,摸了摸,“那晚上记得下来吃饭。我去医院接哥哥回家。”
她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潮湿闷热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紧紧扼住盛怀森的脖子,令他呼吸困难,抑郁难忍。
他吃不到药,整日被关在房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只是为了受尽折磨。
为什么他的妈妈,叫了这么多年的妈妈,可以在目睹那场叫他羞耻震撼的施暴后,这么平静,又理所当然地,让他去跟哥哥道歉。
他到底,错在哪里啊。
嗓子疼,胸口疼,全身上下,哪儿都疼。这三天来,他整夜整夜失眠,头疼欲裂,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又怎么有力气去吃饭。
风刮起一阵沙沙响动,窗外照进来的的光微弱地投射到地面上。花瓶的碎片敞开着,尖口对着他,泛起冷淡的银光。
盛怀森拖着沉重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碎瓷片划破他的掌心,鲜血争先恐后从身体里涌出来。
他伸手捡起一块,对着手腕割下去。
“我……吃不下……”他喃喃说着,颤抖的手举起来,又狠狠戳下去。
“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