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红绦。红绦徐徐在风中飘展开,赫然便是当年上元夜里,稚陵亲笔写下的“封侯拜相”四字。
她望清后,顷刻间,眼前一切都朦胧了。
她嗓音微微哽咽,轻轻念着:“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
后半阙无论如何,也念不出口了。
钟宴喉头一滚,说:“臣明白了。……娘娘所愿,便是臣的所愿。”
两人谁也没发现,这宝昌塔外茂密修竹里藏着一人,手里死死逮着一只赤色的兔子。
第039章
第
39
章
稚陵看到钟宴一张脸苍白如纸,
脸颊旁却有几道猩红才愈的细长血口子,不由轻轻蹙眉,抬手想碰,
猛地僵在半空,别开眼收回了手。
钟宴轻声宽慰她说:“是……不小心刮到的。”
稚陵微微点头,
这会儿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相顾无言时,
只见钟宴侧过身,将那条红绦顺着风扬去。
这一面,
对着的是幽深陡峭的山林。
山上风大,那红绦如一星鲜血,
没入绿海之中,
顷刻在风中翻滚跌宕得没了影。
正这时,
不远处草丛间忽然有窸窸窣窣声音。
稚陵听到动静,
抬眼去瞧之际,一只赤色野兔突然窜出来,
再次猛扑向稚陵。
钟宴一个箭步挡在稚陵身前,双眉凛凛,立即抽剑去斩,
锵的一声,只砍到了砖石上,砖石裂出缝来——却被这野兔扭头逃了。
稚陵轻呼一声,连忙扶着门墙,
心里后怕不已。
钟宴微微侧头,神情担心:“娘娘小心。”
稚陵白着一张脸,
目光落向方才有动静的地方,这时已没有了声息。
钟宴续道:“臣去追它,
娘娘勿要独处。”
他心中不无悲哀,但在此时却重新生出了一些希望来,至少他要振作——现如今,稚陵举目无亲,她腹中的皇嗣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将来若生下来是男孩,说不准还能争一争大位……。
他要有本事护着她。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重又亮起来,追索野兔子的脚步更加敏快。
稚陵微敛蛾眉,轻轻颔首,钟宴已抬步追着野兔去,她也立即转回殿中,呆在这儿已叫她觉得不安心,她思索着,便去大殿西侧的往生殿寻即墨浔。
往生殿宽阔高大,但时过经年,砖石立柱亦似观音殿中一样显出了破敝来。
即墨浔替他生母萧贵妃追封了孝肃皇后。
面对这孤零零一座牌位,他神情淡淡,祭拜过后,听着住持尘因和尚絮絮叨叨说着,近年来雨雪灾害,法相寺损毁严重,往生殿在阴雨天气每每宝顶漏水,连供奉的灵牌不免遭受潮害,恳求陛下拨款修缮。
原来兜这么大个圈子,是为了要钱。
他眉心轻蹙,淡淡说:“朕知道了。”
他缓缓起身,这尘因和尚又状若无意地提起,前些时日,谢家也来人祭奠过孝肃皇后,是谢家的姑娘,陛下的表妹。
提及此事,尘因和尚只见即墨浔脸色寒起来,立即缄口,不再笑了,更不敢再说此事。
只是心里惴惴着,方才的修缮寺庙一事,还能不能成。
天下谁不知陛下是个喜怒无常的个性,他现在不高兴了,……尘因不免暗自懊悔,不该提什么谢小姐。
却在这时,见门外一道娉婷身影,徐徐进殿来,眉目清丽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