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热闹,你们说以予然先生这般名望,要是日日作画岂不赚得盆满钵满,为何要一年才出一画啊?”
“季氏家大业大,予然先生根本没将这些钱财放在眼中好吧?不过一年才作一画这事,我倒是听了些旁的,说他自打生下来就落了疾,访遍天下名医无果,如今是愈发羸弱了。”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前不久‘枣花坊’的伙计到季府去送糕点,恰巧遇到予然先生外出归来,脸色煞白一片,走路都得人扶着,更别说提笔作画了唉。”
“满嘴胡吣,予然先生喜欢云游四海,若是身子骨不好岂能受得住路途颠簸?”
“那你来说说他为何总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画出新作?”
……
众人越说越激动,几方观点相持不下,最后几乎围坐到了一起,没有人注意到门口有一道玲珑身姿倏地顿住了脚步。
正是昨日刚到临安的韶棠。
帷帽之下,她一双娥眉微微颦起,眸里盈满了惊诧。
母亲临终前才告诉她曾为她定下了一门婚约,对方姓季名予然,是临安人氏,要她到了及笄之年务必拿着信物来走一趟。这几年她一个人担起家里的小绣坊,自然没少听镇上的姑娘们说起予然先生的风流雅事,可却从未将她那“未婚夫婿”同名满大梁的“丹青圣手”联系到一起,直到刚刚路过前堂,耳边萦绕着关于予然先生的各种言论,方觉原来他们二人不仅同名竟还同姓。
视线扫过前堂,她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但转瞬又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自打记事起,她们母女俩就没离开过丰乐镇,又怎会识得这般人物还交换信物定下了婚约?
“韶姑娘,在这里。”
倏忽间,一道爽朗的声音飘入耳中,将韶棠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眸,门口一十四五岁的小厮正笑着冲她招手。
“来了。”她回以一笑,抬脚往外走。
依着母亲留下的信息,季予然住在临安城郊的夕岚巷,离这儿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所以昨日一安顿好,她就请了客栈的林掌柜帮忙租下了马车。
御车的小厮行事沉稳利落,先介绍了自己,待确认韶棠坐好后便熟练地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马车穿过市集,各式叫卖声和谈笑声相互交织,不断涌进车厢,韶棠一时无所适从,赶忙放下帷幔捂住了双耳,只觉万千思绪似是缠成了一团乱麻,堵得胸口闷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喧嚣渐淡,取而代之的是喜鹊的啾唧鸣语。韶棠回过神来,缓缓撩开帷幔,凉风扑面,入目是一片整整齐齐的闲雅宅院。
她往外稍探出身,“林大哥,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韶姑娘。”小厮边说边放缓了马车,“前边拐个弯就是夕岚巷了。”
韶棠顺着看过去,失神了片晌。小厮见她紧揪着手里的包袱,便问:“韶姑娘是来探亲的吧?”
“……嗯。”
“你也别太担心。”小厮见过不少远道而来最后却又失望而归的人,好心安慰:“夕岚巷块好地方,住的都是喜欢清静的人家,一住住十年八年,不会轻易搬走的。”
正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语调微扬:“你还不知道吧,就连咱们的予然先生也在那里住了很久呢。”
话音方落,便见韶棠猛地抬起头,许是“近乡情怯”,如今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格外敏感,不由脱口而出:“予然先生?”
“是啊,听说予然先生回了临安大多时候都住在那里,偶尔才回季府。”恰巧马车拐了弯,小厮顺势扬手往前一指,“瞧见巷尾边那颗大海棠了么,正是予然先生家里的……”
轰!
后边的话韶棠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