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眶和侧颈都是红的,一双薄唇张合了好几次,还是没出声。
“张嘴啊哥!愣在那干什么呢!”
何塞急得在一边上蹿下跳,“姐姐还是老婆你自己选,这辈子就算只剩一句话的余额,也得在今天用了!”
他这边还没撺掇完。
阮佳那边看见温晚凝已经有要伸手的势头,又开始忙着阻拦,“温老师不行——”
一片哄笑之中,温晚凝嘴唇抿高,抬手压了压眼角。
她看着凌野的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再抬头时,打开靛青色丝绒的珠宝盒,将那枚大得夸张的钻石戒指捧在她面前。
每一个切面都在熠熠闪烁。
像他那颗毫无保留的,赤诚的心。
“和我结婚好吗?”
凌野的声音有些哑,却足够清晰,让她抑制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失控,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想了多久了。”她嗓音发颤,很轻地摸了摸他发烫的脸。
“没有很久。”
凌野望向她,“从十九岁之后。”
这个时间早得让她心惊。
天知道,她所期待的最久远回答,不过也只是几个月之前。
“这么晚啊,”她眼里含着泪,佯做失望,“我还以为是从遇见我的那天。”
凌野闻言顿了顿。
再开口时,竟有些少年的腼腆,“那时候还没敢想。”
许多朋友都在拍,但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表情漂不漂亮。
谁能拒绝这样的凌野。
她放任自己去做跌入爱河的小女孩,柔软而无畏,将无数个明天交付给一场大雪。
“……答应你了。”温晚凝深吸一口气,向他伸出被泪水浸湿的手。
灯火如梦。
凌野跪在原地,将那枚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缓缓推到底。
焰火映亮钻石的刹那。
像是许多年前,她笑着回头,向他看来的那一眼。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凛冬,竟也会因为春天一瞬的垂怜,漫山喧腾。
【番外
亲爱的小孩(上)】
从记事以来,凌野一直比同龄人安静许多。
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会撒欢大笑。
手套破了洞,干活的手冻疮叠水泡,跌青了摔疼了,掌心破了皮,咬咬牙就过去了。
糖葫芦咬第一口,硬脆的糖壳化在嘴里,心里是甜的,第一反应却是无措。
倒不是他生来老成。
只是苦难太早压上他的肩,日子一长就成了寄生的菟丝子,忘不了也扔不掉,只能就这样背着,任其抽干少年的欢喜和稚拙。
一切都隔了层毛玻璃。
双亲过世后,凌野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两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不然为什么他每天都拼命地回忆,他们的样子还是褪了色。
像两尊太阳下的雪人,一天比一天模糊瘦小,伸手抱一下,就化得更多一些。
到头来,只剩一些怎么都连贯不起来的画面——
最后几年,家里小饭馆开业,炸得满地红的长挂鞭。
枕头边掉了漆的奥特曼,鲜艳的小花丝巾,正月里热热闹闹的灯会,循环着“恭喜发财”的县城商场。
他在中间被父母攥着手,等走回家了,一手沾了烟味,一手是雪花膏的甜香。
填补记忆空隙的,是父亲留给他的那辆车。
早年间国内拉力赛没什么热度,车手的收入勉强糊口。
凌彻伤退后,回乡做了大货车司机,多凶险的路段都愿意接,多急的时效都满口答应,几乎全年无休,俭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