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其实并无太大分别,只是多了些畏惧与无措,毕竟他满心以为自己真的会被这刑罚给折磨死。榻上情爱这种事,他似乎永远都是抗拒的。
这样也好,若是无法爱上自己,起码也不要爱上他人。
芙蓉帐暖,春宵千金。月色西沉之时,才歇不久的薛琅忽而睁开眼,他脑袋里的记忆似乎断裂成无法拼凑的碎片,以至连梦都是破败不堪的。
他急促地呼吸,刚翻个身,却见有人于夜色中沉沉地望着自己,那道横贯面颊的疤痕如同恶心的毒虫,骇地薛琅猛地坐了起来。
“兰玉。”
闻景礼拧起眉头,见他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脸上,带着直刺人心的惶恐和后怕,一向波澜不惊的他忽而升出了罕见的羞愧,他偏过头,借着暗色遮住了自己的脸。
另外半张脸相貌非凡,倒是如仙人转世。
“殿下……?”薛琅从岌岌可危的记忆中搜寻出这个名字,他伸出手,虽然瞧不见,手指却触碰得到那疤痕,“殿下疼吗。”
闻景礼清晰地看到薛琅眼底的疼惜和关切。
即便是装出来的,可他仍可笑地贪恋着这份温暖,微微偏头,按着薛琅的手更紧地贴向自己的脸。
薛琅看着看着,眼底神色忽而变了变。
这疤痕已有些年头了,殿下自小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伤,若是受了伤,缘何自己半分印象都无。
“若有人在我脸上留下这道疤,兰玉可会为我报仇?”
薛琅轻轻一笑,违心地说出二人都心知肚明的话,“凡伤殿下者,都是兰玉的仇人。”
“若是闻景晔呢。”
这名字好生奇怪,薛琅并无太大印象,因此锁着眉头,不解地望着闻景礼。
薛琅忘了闻景晔却仍记得自己这件事大大取悦了闻景礼,他笑了两声,“是我皇弟,自小不受宠爱,心思深沉,最爱争抢属于我的东西。”
想来的确是哪个冷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否则自己也不会没听说过,只是他向来谨慎多疑。
“即便他不受宠,可毕竟是陛下血脉,皇室无手足,趁着这会儿他无势可欺,殿下应早些解决了他,未免日后徒增祸患。”
闻景礼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薛琅以为他又犯了仁善的毛病,便退让一步道,“殿下若不忍心,此事便交由我来。”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颇有道理,”他嘴角笑意不明,“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
薛琅微微一笑,“殿下,此刻也不算晚。他胆敢损伤殿下尊容,便是死千万次都不够的。”
翌日,温流月进来伺候时,闻景礼忽然道,“我脸上这疤,是否有碍观瞻。”
当日闻景礼被容乔所救,脸上伤口颇深,后又不加医治,慢慢便留了疤痕,她也曾问闻景礼是否要医好这疤,他却说这样才能时刻提醒他来自大楚的仇恨,何况容颜本就不足为道,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丑是美。
“国师不论如何,都是流月心中的完人。”
闻景礼对着铜镜看了半晌,“你去拿朱颜草来。”
“这疤痕已有许久,若用朱颜草,恐怕得先将疤痕上的肉去掉才是。”
闻景礼淡淡道,“那便去。”
见他决意,温流月神色复杂,只能低头应声,“是。”
朱颜草能够祛疤,可闻景礼等不及血肉重新长出,于是又让医师加了另一味药草,虽可快速痊愈,可承受的痛苦也相当难忍。
三日后再见到薛琅时,薛琅连他都忘记了,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所有人的记忆。
初见到闻景礼,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谁。”
闻景礼一怔,仿佛真的回到了二人的初识,这一回不带任何阴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