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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本来就是欠了他的。
撒过气后,我重新把练习本放进书柜的深处,再把散落在桌子上的蜡笔一根根放回盒子里。
回头看去,被推了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的傻子还呆呆愣愣的不知道起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鼻涕,指甲缝里全是扣的蜡笔碎屑。
我随手抽了张纸,动作有些蛮横地给他擦鼻子,听着小傻子瓮里翁气地哼了声"谢谢姐姐。"
"别玩了,洗手去——爸妈怎么到现在还没教会你自己洗手。"
我拽住了他又想去扒拉蜡笔的手,把他往卫生间带。
"我们去玩泡泡吗?"
他听见话后,瞬间转过了身,反过来在我前面冲进了卫生间,打开了陶瓷面盆的水龙头。
"姐姐。"
"嗯。"
"姐姐!"
"怎么了?"
"姐姐看!"
我放下正在帮他洗的左手,去看他正在小幅度挥着的右手。
"我吹个泡泡给你。"
在他的右手掌心上,正躺着一个透明的肥皂泡,闪着粼粼的光。
像他的眼睛一样。
"我最喜欢姐姐了。"
他摇头晃脑着,歇着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在面盆里搅来搅去,搅出一水面的细密肥皂泡。
我"嘁"了一声。
"你个小傻子,知道个屁的喜欢。"
……
带他读完绘本后,就是我自己的时间了。
高三的学习紧张,每月两天的假期里,除去照顾小傻子的时间,我还要做七八张试卷。
好在母亲现在每天中午都会下班回来,不至于让我还要为了小傻子打开天然气灶。
"颂颂,最近学习还辛苦吗?"
饭桌上,母亲一边照看着弟弟吃饭,一边问着我的学习。
我头也不抬,把姜晨往我这边作怪的手给打了回去,"就那样呗,啥辛苦不辛苦的。"
她似乎没听出我的敷衍,继续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辛苦你也要努力,争取上个好大学,我看市里的A大就不错,离家近,你不用住宿,没什么课的时候还能回来帮忙照看一下弟弟。你弟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也干不成,我跟你爸又都忙,你要是能给我们搭把手,到时候我们也能轻松一点。"
"再说吧。"
我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再次制止了姜晨想要把青菜丢到桌子下面的动作。
可随之而来的劝导声并没有停止:
"要我说没什么好考虑的,A大挺好的,交通也方便……哦对了,你大学谈朋友也要注意一下,不要光看样貌,最好找一个性格好一点的,以后能帮你弟弟一些……"
母亲有她的考量。
可是我不想被这样束缚住。
她给我诉说的未来过于清晰,也过于狭窄,使我产生了如同困兽般的无力与不甘,这些情绪与我内心深处的愧疚拉扯着,让我痛苦。
"那你和爸爸为什么不照顾他呢?"
"什么?"
"我是为自己读书的,怎么以后过日子还要带着他那个傻子啊?你俩也觉得他是个拖油瓶,所以想甩给我是吗!"
"他小时候是我管着,成傻子之后我还要跟他住一个房间照顾他,后面也要我看着他是吗!"
心中一直压着的无名火在此刻被点燃了。
我一把摔了碗筷。
一旁拿着勺子试图给超人手办喂饭的小傻子被惊了一跳,抬眼望着我。
"姐姐……"
"看屁啊!就是因为你,鸡犬不宁的!跟扫把星有什么区别!你能不能从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