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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那双眼睛低垂着,像是恳求。
你从前不是,很爱我的吗
我叹口气:崔永元,你不是他,你也…不像他了。
14.
不论我如何赶他,他都不肯走,兀自在边地住了下来。
他在的每一日,都有人惊呼着,将他错认成裴术。
裴大夫
抱着孩子的孀妇欣喜地拉住他,裴大夫,你从前救了幺儿,如今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天天念叨着要找你呢!
断了一条腿的将军恭敬地向他行礼:裴大夫,用了你的药,我的腿冬天也不会再痛了。
每一个人,都在他的面容上,寻找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但只要崔永元抬起头,那些人就失望地离开。
你不是他啊。
就像姜扶卿遗憾地摇头:你不是他。
崔永元疯了一样地跑去找她。
裴术到底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我是崔氏的嫡子,朝廷任命的钦差,我三岁能作诗五岁可成文,为什么我比不过他!
为什么就连你,都只要他!
我平静地看着他,将他带到了沙漠中的一处衣冠冢。
你不是要见裴术吗,他就在这里。
他生在大漠,长在大漠,一生都没有去过上京。他无父无母,一个人跟着游医长大,吃过的草药比饭还要多。他长得不如你,不如你崔公子温润如玉,有整个上京城的贵女喜欢。
他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成了姜家军中除了我父兄之外,最受景仰的人。这样的一个人,用自己的命,救了和他毫无相干的人。
眼泪簌簌落下,我却无知无觉。
只是眷恋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斑驳的墓碑。
崔永元,你知道吗在黄沙之中,我嫁过他一次。
15.
那时阿娘刚死,边地大乱,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躲在被子里哭。
阿娘身中蛊毒,死时浑身浮肿,七窍流血,我哭着要去找她,被兄长死死拦下。
我跪下不停地磕头:阿娘活着的时候最爱美了,你们不要烧她,不能烧了阿娘啊!
兄长掩面拭泪,声音颤抖:扶卿,你不懂。
我不懂,如果不烧了阿娘的尸体,百姓就会纷纷效仿,将病死的亲人的尸骨偷偷埋葬。
尸体腐烂后,蛊虫爬出,瘟疫就永远不能断绝。
我哭得昏厥,醒来的时候浑身发热,是裴术守在我的床边。
看着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我竟然有一瞬间的欢喜。
我喃喃道:阿娘,阿娘,我来陪你。
却被裴术捏紧了手,他眼眶通红:扶卿,你不会死。你会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活到一百岁。
我在他怀里哭尽了眼泪,病却一天比一天更重。
爹爹和兄长来看我时,给我买了最爱吃的桂花糕。
战火纷飞,不知道他们是哪里寻来的桂花糕。
但我记得,阿娘死之前,也吃到了一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拉着裴术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最可惜的是,我还没嫁给你。
裴术,下辈子你要娶我,好不好
他擦尽了我的眼泪,从身后拿出一套嫁衣,笑着说:为何要下辈子,扶卿,嫁给我吧。
我们在茫茫的黄沙里,对着我母亲的牌位长长地叩首。
我吐出一口血,倒在他的怀里,用最后的力气说。
裴术,太可惜了。
可惜我的人生这样短,还没能和你洞房花烛,和你儿孙绕膝。
那一日,裴术吻过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