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惑:「我一直很好奇,他这样蠢笨没有城府的人,怎么就能想到伙同蛮子坑害忠良呢」
我垂眸看着无波的湖:「蠢笨才心狠。」
太子笑了:「是啊,他不愧是我父皇嫡亲的孩子,一样的鼠目寸光。」
05
赏花宴被看了好大的热闹。
听说皇后气得在宫里砸了东西,什么贵砸什么。
茶楼里,太子同我说时几乎笑得要背过气去。
我吃了他带来的肉干,嚼着嚼着,又不舍得了,小口小口。
漠北来的,现下子我买不着了。
他说:「瞧你那出息。」
扔来一袋:「全拿走,这零嘴就你爱吃。」
我从未这样真心的感谢他:「你是好人,就该你当皇帝。」
扇子在我头上敲了一记:「嘴上没个把门,要让人听去了还得了。」
他又问:「江上歌闹一顿脾气,你在府上好过些了」
好些了吧,我低头瞧瞧合身的衣服。
我嚼巴嚼巴,想起这月余按时送到的饭菜,来得越来越频繁的沈酌。
他回回来都带着些不情愿似的,鼻子翘的比天高,却总是从集市上搜罗些北边来的稀罕玩意。总也不好好说话,将东西一扔:「赏你的。」
于是我适时作出感动的表情,他又扭过脸,吞吞吐吐出一句抱歉,说恶婆子叫他收拾了。
又骂我软弱。
总之变扭。
太子说:「许是父皇叫他罚跪。但你怎么又瘦了,眼睛这样大。」
秋云日日拿铜镜照我的脸,漠北的风没将我的眉眼雕琢得同父兄一般锋利,我更像母亲,一双溜圆杏眼。
一瘦眼睛更大,坠在脸上,像骷髅。
曾经他们总爱捧着我的脸喊心肝,所以面颊肉肉圆圆。
现下没人捧了,脸颊就凹陷下去。
我没说话,喝了两口茶,犹豫片刻问:「为什么他们不会失眠呢」
这个问题困扰我无数日夜,每每夜里我辗转反侧都在想,为什么刽子手不会失眠呢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深雪上滴答的红梅。
一派平静的夜里,好像只有我被困在那场噩梦里。我后来摸进城里找过的,一摞一摞的人,一摊一摊的血。
挖不到底,一挖就是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后来在雪里,我被冻得僵直,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了易寒,坚实的胸膛大开,一看,青紫的脏器和碎裂的白骨。找不到其他人,我就拉拽着他的身体走到城门。
抬头是父亲,易秋和易寒。
我就顺着那层厚雪挖啊挖,瞧见了血染红的坚冰,挖一块,揣在心口。我的心口还是热的,没关系。
后来又找到了母亲和阿盈,母亲额间有一把剑,阿盈没了半边脑袋。
眼泪流不出来,就全流进了心底。
太子说:「我也不会失眠,听闻漠北城破的时候,我也没有失眠。」
「但是我母妃走的那日,和后面的千百日,我都睡不着;父皇和沈酌不会失眠,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哪里晓得痛呢。」
于是我知道了,要往他们身上捅刀子,他们才会晓得痛;我又晓得了,要往他们至亲身上捅刀子,才会痛彻心扉。
太子将造反的日子定在第二年冬。
他说:「你喜欢雪,让雪送你走吧。」
06
入了秋,我从酷寒走进深秋,整整大半年。
京城雨多,连绵下个不停,一场又一场,叫人烦闷。
潮气胶在身上,透不上来气。
于是我趴在酒楼的栏杆,问沈酌:「京城的秋也总是这般难熬吗」
他替我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