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出新生
第2章活出新生
5
暴雨砸在牛棚顶的油毡布上,惊醒了睡梦中的我。
我攥着手电筒冲进雨幕时,梁志远正用脊梁顶住摇摇欲坠的横梁。
木茬子扎进他的肩胛,血混着雨水在他衣裳上晕开了大片暗红。
“带朝阳先走!”
他的吼声混着雷声炸响。
小牛犊在我怀里挣扎,湿漉漉的尾巴抽得我脸颊生疼。
“梁志远!”
我把牛犊塞进草垛,抄起铁锨冲回去抵住横梁,“要死一起死!”
他沾着泥浆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笑了:“媳妇,这话得留着金婚时说。”
房梁轰然坍塌的瞬间,他整个身子罩住我滚进了饲料堆。
霉变的豆饼渣灌进领口,我却听见他胸腔震出闷笑:“当年在猫耳洞挨炮弹,都没今儿凶险。”
赤脚医生包扎时,我才看清他后背的伤。
木刺像倒钩似的扎在肉里,棉签刚碰上去就洇出血珠。
“疼就喊。”
我蘸着酒精的手直抖。
梁志远趴在炕沿,喉结动了动:“你上回盯着供销社的奶糖......”
棉被突然被掀开,何寡妇扭着腰挤进来:“志远哥,我给你炖了猪脚汤!”
她描眉画眼的模样活像年画里的妖精,搪瓷碗沿还蹭着口红印。
梁志远拽过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道:“劳驾,我媳妇忌荤腥。”
何寡妇摔门而去后,我捏着镊子冷笑:“挺招人疼啊?”
梁志远突然翻身坐起,伤口崩裂都顾不上:“去年秋收她往我水壶塞纸条,我交给妇女主任了!”
他急吼吼从枕套里摸出个信封,泛黄的举报信上按着红手印,日期是我们成亲前三天。
雨丝从窗缝钻进来,打湿了信纸上的“作风正派”四个字。
我故意板着脸挑他下巴:“梁同志,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突然攥住我手腕按在胸口:“报告媳妇,心跳每分钟一百二,我说的全是真的!”
半夜我被灶台的响动惊醒。
梁志远佝偻着腰往陶罐里藏东西,月光漏进来,照见他胳膊上新鲜的针眼。
“卖血换的?”
我掀开罐子,麦乳精的甜香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
他僵住了,半晌才挤出句:“公社......公社奖励的。”
我扯过他胳膊数针眼,四个,像烧红的钉子往我的心口扎。
“明天开始,你喝两碗我喝一碗。”
我舀出勺麦乳精怼到他嘴边,“不然全喂朝阳。”
他慌得直摆手,撞翻的陶罐里突然滚出个红绸包。
褪色的绸布散开,露出一支雕木簪子,这是成亲那晚我嫌土气扔进灶膛的。
“烧糊了......”
他捡起簪子上的焦痕蹭了又蹭,“我重新刻了莲花,你那天在供销社多看了两眼。”
雷我忽然看清簪尾刻着的小字,“远”和“玲”字勾缠成牡丹花。
暴雨下了七天才停。
梁志远背着我趟过村口的泥塘时,何寡妇正蹲在河边捶被单。
她故意把棒槌摔得震天响:“破鞋穿再好的料子,也掩不住骚味!”
梁志远突然把我往上颠了颠:“媳妇,抱紧。”
我搂住他脖颈的瞬间,他飞起一脚把青石板踹进河里。
炸起的水花浇了何寡妇满头,她尖叫着扑腾的模样,惹得洗衣妇们笑岔了气。
“梁志远!”
我拧他耳朵,“破坏集体财产要写检查!”
他侧头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