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才不会吃自己的醋……”
两个人一路讲着话,走到了放满水灯的河边。水面上浮着无数闪烁的灯,灯火顺流而下,流成一条烂漫长河,伴着遥遥的笙歌声。
姜葵从谢无恙手里接过一包碎银,递给河边一位船夫,租来一只小巧的木船。她推着谢无恙上了船,在船边撑起一根长长的竹竿,小船载着两人翩翩悠悠地飘往河心。
船上满载着灯火。谢无恙双手捧起一盏水灯,俯身将灯送到河面上。冷月清风里,他解了发间的白绢带,仍微微阖着眼睛,在风里仰起头,任凭灯火照亮他的面容。
“你许了什么愿?”船上的少女停了竹竿,坐在他的身边。
他垂眸笑了一下,“关于你的。”
她弯身取来一盏水灯,也双手捧起灯,送入粼粼的河面。她注视着一点浮光流入江心,河水拍打船沿,偶尔溅起几粒银光,夹着很轻微的水响。
风里,她听见他问:“你呢?”
她也笑,“关于你的。”
他低笑了声,伸手揽过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沿着她的耳垂往下,捏了一下她的下颌,让她稍稍仰起头,然后他倾身靠了过去。
漫漫的灯火映着漫漫的星河。
他们抵着鼻尖亲吻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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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六的清晨,天边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青幔白马的车离开了长乐坊。
车座上的少女青绢箭衣,头戴斗笠,执一根长长的马鞭,赶着马车往长安城西南而去。马车里的人倚靠在车厢壁上,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狐裘,微微偏着头,安静地沉睡着。
马蹄声踢踢踏踏,车轮轧过积雪的石道,从北城门转出,停在了无人的溪边。
溪边的木桩上扎着一根粗麻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只小船。小船在水面上忽忽悠悠地兜着圈,恰似一片在风里飘摇的叶。
姜葵从车座上跳下来,走到溪边,拽起木桩上的麻绳,把水面上的小船拉到岸边。她回身从马车里抱起一个白麻布包裹,搁在小船的甲板上,旋即撩帘钻进了船篷里,擦亮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几个炭盆。
她坐在船篷里等了一会儿,等到炭火渐渐烘暖了空气,把马车里的人扶上了小船。
谢无恙睡得很沉。深夜的时候降了霜,清晨的气温很低,他的睡颜有些苍白,眉间轻微地蹙着,时不时低低咳嗽一声,大约是因为过分的寒冷。
姜葵俯身下去,同他抵了一下额头,试探过他的体温,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她撇着嘴,抱怨似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呀?”
他似是在睡梦中听见了她的声音,轻颤一下眼睫,低声问:“要去江南了么?”
“嗯,我们在船上啦。”她点点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你继续睡觉吧,我去外面掌舵。我拜托了公羊先生,我们到了渭水以后,跟着他的船队走,下个月就能到江南了。”
她在他的额头戳了一个指印,“到了江南以后,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低低应了一声。她往他的身上盖了加厚的绒毯,扶着他躺在船篷里,然后转身掀开门帘欲出去。
还未抬步,她忽然被牵住了。她回过头,船篷里的人闭着眼睛,指尖从绒毯下伸出来,轻轻拽着她的裙边。
“怎么啦?”她问。
“冷。”他说。
说话的时候,他轻轻咳了一声,似乎真是感到寒冷。她想了想,往他的身边推了几个炭盆,掖了掖他身上的绒毯,觉得船篷里足够暖和了,转身又欲出去。
她的裙边又被牵住了。
船篷里的人仍闭着眼睛,但是指尖很努力地拽住她的裙边。她试着拉了一下,却拉不动,只好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