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月光是铁灰色的。

    于大伟蜷缩在废品收购站的板车上，手指抚过那方缺角的铜卦盘。

    盘面"山"字纹里嵌着经年血垢，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靛蓝。

    这是爷爷咽气前攥着的物件，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

    "二十块，爱卖不卖！

    "秃顶老板把搪瓷缸摔得山响，缸壁上"先进生产者"的红字褪成了粉白色。

    大伟望着卦盘中心龟裂的"戊戌"字样——1958，父亲断腿那年。

    卡车轰鸣声由远及近，车灯割裂夜色瞬间，卦盘突然迸出刺目蓝光。

    大伟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耳边炸开连绵的冰裂声，仿佛整条松花江在头顶崩塌。

    **1958年冬·靠山屯**热。

    灼人的热浪裹着柴火气往鼻孔里钻。

    大伟猛然睁眼，五斤重的老棉被正把他焊在火炕上。

    纸窗棂外晃动着绰绰人影，锯木头似的哼声从隔壁传来——是父亲，这个认知让他喉头一紧。

    "老儿子，添火。

    "母亲的呼唤混着苞米茬子香飘进来。

    他挣扎着要起身，左腕突然针扎般刺痛。

    就着窗缝漏进的雪光，腕内侧赫然浮现铜钱大的胎记，纹路竟与那方碎卦盘别无二致。

    外间传来铁器刮擦声，节奏里带着冰棱坠地的脆。

    大伟赤脚摸到堂屋，黄泥墙上挂着鹿角衣架，父亲正就着雪光磨猎刀。

    独腿老汉的棉裤空管打着结，刀锋过处，磨刀石上淌下铁锈色的雪水。

    "爹......"嗓子眼儿挤出的气音惊飞了梁上雀。

    "冻掉下巴颏子！

    "父亲头也不回甩来狗皮帽子。

    带着体温的貉毛扫过鼻尖，大伟突然记起这是自己十八岁的成年礼——前世早被抄家烧了。

    铁蛋的破锣嗓炸碎了晨雾："爷！

    套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