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落着今冬第一场雪时，宁夜正在修复一盏残缺的青铜铃。

    暗青色的铃身布满铜锈，在无影灯下泛着尸斑般的幽光。

    X光片显示内壁铭文并非商周常见的雷云纹，而是数百个蜷缩的人形，肢体扭曲如溺亡者最后的挣扎。

    她戴着鹿皮手套的指尖抚过凸起的纹路，忽然被某处凹陷硌痛——铃舌末端竟嵌着半枚翡翠扳指，与父亲失踪时戴的那枚如出一辙。

    "叮铃。

    "铃舌毫无征兆地颤动，工作室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异响。

    博古架上的汉代连弧纹铜镜渗出猩红水雾，明代青花梅瓶内壁浮现指甲抓痕，就连墙角那尊北魏陶俑开裂的唇角，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扬。

    宁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里充斥着铁锈与檀香交织的腥甜——这是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的气味，父母就是在这样的气息中消失的。

    "叮——"青铜铃突然挣脱镊子，铃舌边缘划过她指尖。

    血珠坠落的刹那，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殷红液体顺着铃身饕餮纹蜿蜒，那些蜷缩的人形浮雕竟开始舒展西肢。

    最清晰的是个戴金丝缠花面具的女子，青白手指首指工作室深处的雕花木门。

    那扇本该通往库房的老红木门，此刻正渗出胭脂香。

    宁夜倒退半步撞翻工作台，修复刀当啷落地。

    门板上浮现暗红血纹，与青铜铃的纹路完美契合。

    更诡异的是黄铜门锁正在融化，锁孔里探出半截缠绕红线的枯指——指节套着枚翡翠扳指，与她方才所见分毫不差。

    "当啷。

    "铜锁彻底化作腥臭黏液。

    门后传来幽咽戏腔，唱的正是《牡丹亭》的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扣住门框。

    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不知何时立在身后，腕间银链怀表缠着她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