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鲤鱼佩,头都抬不起来,我之前去王氏那里打秋风,现在又在给天旸添麻烦。我只顾着让自己心里稍微痛快一点,别的什么都没管……
阮玄沧伸手捏住了他的脸,上下左右扯了扯揉了揉。
瞿怀肃不明所以,一时间说不了话,也不敢动。
是跟我差不多,阮玄沧拇指按着他两边嘴角往上提,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烤着鸟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瞿怀肃听见阮玄沧的声音,清晰而稳。
人脸上都是这么几个部件,长得像一点又怎么了千万年间世上生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自我之前也许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自我之后自然也会有人用同样的脸。
阮玄沧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看他坐不稳身子向后仰,忍不住笑。
我长相没什么稀奇的,你跟我长得像便像了。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做什么说什么也只需凭自己开心,不必被一张脸捆缚住。
可以吗瞿怀肃还是有点懵。
反正我说行,其他人说什么,你都可以不用管。
——阮旸说的对,他老霸道了。
等他坐下来喝完一瓶酒,又问瞿怀肃,青雀……鸾筝跟青崖最近还好吗
瞿怀肃乖巧点头,齐王殿下死了。
阮玄沧面上显出一点困惑,啊
听说是华阳公主亲自下的手。
……哦。
阮玄沧右手上的铁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哗哗响了两声,瞿怀肃这次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喜怒。
闹腾的挺大啊,他们两个。
篮子里的酒还有五瓶,阮玄沧分了瞿怀肃两瓶,瞿怀肃没喝完。
周边的雾气越来越重,阮玄沧伸出手,水雾便像白纱一样绕上他指尖。
于是他说,你该走了。以后没事别到处乱跑。
之前看起来刚过膝盖的河水忽然变得跟流沙河一样,空酒瓶子投进去咚嗯一声,既没有浮起来,也不知道沉没沉底。
阮玄沧勾手,在瞿怀肃走过来后伸手抓住他后脖颈,手指下意识地顺着这个动作捏了捏。虎口处能触及到尚还活着的脉搏,手底下这条生命却乖驯的没有任何挣扎。
他看不过眼,小孩子家家的,遇到想不开的事也正常,别老钻牛角尖,一个人憋着难受。
瞿怀肃囫囵应着,话快了脑子一步从舌头上掉下去,可是殿下,再过不了几年,我就跟您死的时候一样大了。
——却还是有很多东西,能轻而易举地将我绊倒。
他难过的跟个小苦瓜一样,直听得阮玄沧皱眉。
您不问问天旸的近况吗瞿怀肃嘴就没闲过,他最近身体好了一点,但是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忙,是不是应该劝他多休息……
身后的人猛地按了他一把。
巨大的漩涡将瞿怀肃吞噬之前,瞿怀肃听见阮玄沧的声音顺着水纹传来,没事的。
那声音含混,但瞿怀肃觉得自己每一个字都有听清。
阮玄沧漫不经心,却又似乎十分笃定般轻笑一声,随意地挥了挥手,他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