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坦荡荡地点了点头,殊无奉承之意,含笑一拱手,一本正经道:“在下直隶考生,郑邈郑三水,乃直隶怀阴县怀阴村耕夫郑老头的第二子。”
乐无涯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实在喜欢他说话的调调,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走哇,请你喝酒去,你跟我讲讲怀阴的风土人情,如何?”
揭榜过后,乐无涯不负众望,点了状元。
而郑邈点了二甲十八名。
待乐无涯调任大理寺后,他立即厚着脸皮向皇上讨人,把郑邈要到了身边。
彼时的乐无涯想,他前十几年的人生没过好,稀里糊涂,造孽深重,负血亲,失故友,认贼作父,偏偏养亲待他甚好,令他即便想恨想怨,也无从怪起。
如今自成一家了,他该交些新友,结些善缘,再辟一片崭新天地。
一开始,二人是很要好的。
二人兴趣相投,志向也合,乐无涯大婚时,还是郑邈来做的傧相。
郑邈为人跳脱,不事权贵,从不走寻常路。
有次,乐无涯叫他办件要紧差事。
郑邈急驱马匹,要出城去。
城门将闭,天色昏昏,处于可放行又可不放的边缘。
那城门官正是掌小权而爱用权之人,见郑邈官职不高,又行色匆匆,便生出了逗弄之心,冷嘲热讽,态度倨傲,不肯放他通过,暗示他多给些银钱利市。
郑邈与他饶舌片刻,发现此人乃是故意刁难,便不再多言,一鞭子将那城门官抽倒在地,又令左右左右制住那城门官,自行绝尘而去。
事后,即使他将差事圆满办完,仍因殴打城门官而险些获罪。
亏得乐无涯耳目通达,反应迅速,不等那城门官夸大其词地将此事闹大,一面具折请罪,讲清来龙去脉,一面为“恪尽职守”的城门官请功,总算是把此事平息了下去。
为此事,乐无涯生了不小的气,等郑邈一回来,就把他叫到书房里痛骂一顿,中心思想是,要作死啊你。
郑邈脾性也不小,长篇大论地和他对骂,中心思想则是“给你办事,你还不乐意了。你就该救我,不救我你就是没良心”。
二人吵骂一场,骂得脸红脖子粗。
吵完后,二人又共去吃饭。
席间,他们又争执起来。
郑邈朝他的顶头上司掷来筷笼一副,乐无涯掀翻了他米饭一碗。
紧接着,乐无涯弯腰捡筷子,郑邈低头拨米饭。
忙罢了,二人继续对坐用餐。
此等奇景,在大理寺中屡见不鲜。
然而,自从成婚以后,乐无涯与皇室绑定愈深,与上京诸位官员交游甚多,渐渐再无闲暇与郑邈把盏共饮、把臂同游。
共入刑部之后,郑邈与他政见相异,争吵愈发频繁。
再往后,便是相对无言,唯有沉默。
决裂是在柳姓纨绔当街杀害宋家女子的那一案发生的。
乐无涯百里奔袭,箭杀柳姓纨绔,后又连夜赶回,随即病倒在床,缠绵病榻数日,初初康复,又在长街上遭了裴鸣岐的冷遇。
返回刑部衙门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乐无涯便听说了郑邈自请外放一事。
乐无涯匆匆提着买好的桂花糕去见郑邈,却撞见他正在收拾行装。
他当真是要离开。
见乐无涯到来,郑邈淡淡地冲他一颔首,便继续忙碌了。
乐无涯给自己搬了个小杌子,坐下之后,故作轻松地问:“怎么突然要走?”
郑邈:“不想留了。”
乐无涯伸手扯扯他的衣角:“喂,谁得罪你啦?”
郑邈不答。
乐无涯不想笑,却要强笑:“说说看嘛,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