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从来不做这些看似绅士,却有瓜田之嫌的举动,碰上拎得清的还好,就怕那种自我意识过剩的,引得她胡乱猜疑起来,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但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就没防备了,明知故犯里,藏着一点可笑的荒唐。
谁也不知道,当时他究竟怎么考虑的,包括他自己。
一直到孟葭出国,离开他很久以后。
在那些北风刮过庭院,光秃秃的柳条被吹得呼啦响,眼看天渐亮起来的夜里。
钟漱石枕着手,躺在沙发上,不止一次的想,或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诸法因缘生。
谁都怪不得,是命里该有这一遭,躲不掉的。
到了北京,九十月间,钟漱石的事情多如牛毛,每天应酬到很晚。
谈心兰都懒得给他留门,谁也摸不清他几点进来,有时开早会,清晨也见不到他人的。
但就是这样忙,偶尔去菊儿胡同里坐一坐,都能听见谭裕的事,说是正在对孟葭穷追猛打。
论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论情,不过见了两回面,说了几句话,他们之间,遑论有什么情。
可就这么一桩,不占理也不讲情的眉眼官司,偏偏让他烦躁起来。
钟漱石坐在会所里,身边围满点烟倒酒的人,他心里计较的,却是些浮滑无稽的事。
他在做比对,拿自己跟谭裕。
谭裕上去就烫伤了她手,不及他留的第一印象好。但他年轻。
谭家日渐式微,只剩了昔年的空架子,唬人而已。但他年轻。
谭裕吊儿郎当惯了,在姑娘身上没定性。但他年轻。
较量到最后钟漱石把烟狠狠掐了。
他想起那件遗留在孟葭那里的西装。像跟她赌什么气似的,非要她送过来。
说起来,钟灵常议论他不通人情,不是没有原因的。
连喜欢上了人家姑娘也不觉察。
那一天,谈心兰从下午起,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务必去看那场芭蕾舞剧,和叶昕碰个面。
钟漱石没这个心思,但那头放了话,要是不去,她这个老太婆,就坐到他办公室去等。
他是从酒局上赶过去的,到了剧院,又跟人换了票。
反正他人来了,也看见了叶昕的影子,勉强算交了差。
直到孟葭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时,飘落一肩头淡淡的碧荷香。
钟漱石渐渐的看不进去,台上一群人在跳些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
到孟葭生日,从医院把面容苍白的她接回来,一步不离的守着她。
再到孟维钧的办公室里,看她哭哭啼啼的,把钱还给她爸爸,据理力争一些陈年旧事。
钟漱石看在眼里,面上安安稳稳捏着一盏茶,却被一阵难言的心痛贯穿。
看得出来,孟葭很不了解她的父亲,她还不知道,跟孟维钧争也是无用的。
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内心的力量感和专注感之强,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所以他会选择性的,对情感需求忽视甚至是漠视,因为和他的权势地位比起来,儿女情长根本不算什么。
尤其像他这种靠后天努力得到的。更不会轻易放弃。
即便孟维钧曾有过一刻悔恨,也很快就在逻辑自洽里解套,他很擅长为自己开脱。
但孟葭还是哭了,眼泪没擦干就跑出去,哭得令他直皱眉。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变得不可控。
之后孟葭就飞回广州过年,那应该是,钟漱石最空落的一个春节。
初三那天,南边的那群小崽子们,随父母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