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话不方便,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来。
我在锁店,给你炸二两花生
行。
她挂断电话,走到玄关衣架前取下风衣穿上,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她没有抬头,径自说:我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不回来了。
你要去见程乔义。陈述句的语气,缓慢而低沉,仿佛颂念绵长的十四行诗。
她给风衣腰带打结,对啊,刚刚我接电话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呀。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个陷阱他来到她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现在太迟了,只要有人在进城途中伏击,你可能就……
大晚上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艾波抬头瞪他:我会安排妥当的。
带上我。他说道,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眼眸深得几乎像无风的河湾,令人窒闷的沉寂。
犹豫一瞬,到底还是拒绝了:下次吧。
蒙头推开大门,她点了一名值夜的纽扣人作为司机。汽车驶出大铁门时,她向后望了一眼。
橙黄灯光呈长方形镶在黑魆的夜晚,他站在那暖色调门框的正中,却前所未有的落寞,如同被挖去一块人形阴影的彩纸。
战争还未结束,全美仍在执行燃油配给,加上深夜,马路空空荡荡。纽扣人卡尔踩足油门,一路飙车,不到半个钟头,福特就驶进了唐人街。
最后一场电影刚刚散场,街上行人不少,许多人顺路坐下吃完面条,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鲜美汤头的香味。她给了卡尔五刀,让他去对面的面馆吃点儿,独自走进那间不起眼的锁店。
乔义坐在老位置,面前膝盖高的凳子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黄酒、两只青花酒盅。
艾波拖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你想回国了
他笑着给她斟酒: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两只酒盅轻轻一碰,艾波仰头咽下酒,听到他说:你不要以为这是一时冲动,我着实考虑了很久。一来,我阿爸渐老,总念叨要给阿耶祭扫,可战火绵延,我们兄妹属实不放心他回去,作为长子,我自当仁不让。
乔义叹了一口气,像是拧开轮胎的气门芯,继续说:二来,我多年苦劝,秀锦仍不愿来美。书信、电报三言两语总也说不清楚,我想与她当面谈谈,如果她另有中意的人,正好可以当面解除婚约。虽总说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可与她相识这么多年,我早已把她看作我的妻子。既然她不来,我去便是了。
三来,虽然大战差不多要结束了,但你比我清楚,还有另一场仗要打。这几天的党派六大,常已经明说清共是第一要务。我想着亲自押一船物资回去,资助之余,顺带杀杀那损公肥私之人的气焰。
出于谨慎,他没有说得很清楚,但艾波已经全然理解了,苦笑着斟酒,这三点,孝悌、私情乃至大义占全了,我焉有不答应之理
乔义举杯敬她,我知道你也在紧要关头,实在对不住。
艾波笑一笑,要不是身份不合适,她也想回去。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下月初十。他掀唇笑,总得给你交接、交接,处理一些人吧
艾波又笑了,讲起今晚的进展。两人一直聊到天蒙蒙亮,楼顶的公鸡喔喔打鸣,她索性吃了一碗面才和卡尔返回长岛。
回到家,维多、弗雷多已经去布朗克斯的橄榄油进出口公司,桑蒂诺在隔壁还没起,卡梅拉带康妮进城买东西去了,留下桑德拉和特蕾莎在餐厅对着昨晚剩下的满桌子食物发愁。
让迈克也带点回学校艾波说,他租的公寓总有冰箱吧,多少能解决掉一些。
桑德拉拿着餐刀一块块分割蛋糕,装进锡纸碗里,他一大早就回学校了。
艾波一怔。
特蕾莎给这些锡碗封口,也不知道什么事,七点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