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长痛
而当十个月后她终于生产,看清确实是个男孩后,丈夫脸上由衷的笑容让她又捕捉到一点期望的曙光。
虽然这十个月来,断断续续的照顾和忽冷忽热的问侯总能让她一下身处天堂,一下落入地狱,虽然“故人”和“敌人”的字迹在笔画上只差一笔,她却依旧能神奇地通过吮吸刀口上的一点点蜜,而无数次因三个巴掌后的一颗枣而感到幸福。
齐磊的母亲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十八年。
齐磊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不通于母亲的温良,顺产出生的齐磊几乎是其的反义词。虽然在生产上没多为难母亲,出生后的一系列种种,齐磊却都没少让母亲操过心。
齐父第一次意识到齐磊不会是他所期望中的孩子,是在齐磊五岁那年。
彼时齐磊即将幼儿园毕业,按理说幼儿园小朋友间的肢L摩擦至多算打闹,有时侯家长会老师传来消息,也最多说一句“齐磊小朋友运动能力强,身L强壮,比较喜欢用肢L接触来表达心情”,却是等到最后一年出了事,齐磊的母亲才知道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那天赶到现场的时侯,地上的孩子脸已经肿了大半。小男孩的母亲心疼得不得了,林黛玉似的身段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几番显下来,倒真把齐磊衬成混世小魔王了。
而老师也在一旁一直叹气。
齐磊的母亲被两面夹击,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给齐父的拨电话。这不拨还好,一拨却真真拨来了齐父。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他深谙“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真言,就算是内里恨得发疯,面上仍能嬉皮笑脸。毕竟真的撕破了脸,丢的还是自已的脸面。
于是面对这件事,齐父当机立断,也不问什么青红皂白,就叫齐磊道歉。
“道歉!”父亲低沉而不容拒绝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在齐磊头顶炸开。
这个五岁的孩子在声音落下后抬头,向来淡漠的眼里划过一瞬痛厄。就在两个小时前,齐磊看到班里一个乖巧的小女孩被这个男孩以猥琐的笑容拍了屁股。五岁的小孩意识大都朦胧,或许是齐磊生来早熟,也或许是这个男孩超出于年龄却深刻异常的猥琐,齐磊当即感到一阵反胃,几秒后拳头便以快于他思考的速度重重落到了男孩的脸颊。
其实根本不止一次。齐磊看到这个男孩以调笑的表情对那些女孩,向来冷冷的齐磊并不知道这些表情的含义,却仍能从女孩们抗拒的回应中读出一丝端倪。
他能感受到,女孩们大都是不愿意的。
是那一次,齐磊朦胧地意识到自已在肉搏方面的天赋;也是那一次,他深切感受到了父亲的冷漠。
如果说过去,他对这个聚少离多的父亲还带着一点对父亲伟岸形象的尊重,那么在那一刻,一切尊重和期待都化为灰烬。
小小的齐磊仰头看着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破口大骂的男人,大抵明白了自已之后的生活。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面对这些污蔑也没有说。他是为了帮助一个女孩而打人,虽然冲动不对,但也完全不必是被害者家属口中那样邪恶至极的模样。
他是为了正义挥拳,却最终败给了是非。被父亲骂的时侯他只是淡淡的,他只是懒得解释,只是厌恶所有人那副虚伪至极的面孔。
于是之后十三年,他一直正面或者被迫地,试图在这个家庭的虚伪中寻找到出口。
父亲是虚伪的,两个姐姐是虚伪的,剩下的那个叫让妈妈的女人总是如此茫然,一双鹿眼看着他或者父亲,却总是最终看回了父亲。
齐磊说不清自已这么多年对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作为一个母亲,她似乎应该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可是这么多年齐磊几乎没有被照顾的一切实感,甚至有些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