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树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叮——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撕裂死寂。轿厢门缓缓开启,镜面布满蛛网状裂痕。林深看见十五个自己以不同年龄段的样貌重叠在镜中:七岁时的他在哭喊,十五岁的他攥着寻人启事,现在的他举着那张通往地狱的车票。
当他跨入轿厢的刹那,顶灯忽明忽暗。镜面裂痕渗出黑色粘液,逐渐拼合成虹口公园站牌的形状。楼层按钮突然自动亮起B3,那是这栋百年公寓根本不存在的楼层。
失重感骤然袭来。电梯以自由落体速度下坠,林深的后脑重重撞在镜面上。碎裂的镜片划破脸颊时,他看见1987年的自己站在纺织厂女更衣室里,手中握着带血的铜铃铛。
醒醒!
虎斑猫的利爪划过手背。林深在书房地板上惊醒,电子钟显示00:00。冷汗浸透的衬衫紧贴着后背,那本《上海电车史》摊开在膝头,泛黄的内页上粘着根亚麻色长发——与母亲失踪当天采集的DNA样本完全匹配。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徐璐新发的邮件附件里,校对稿齿痕经过AI修复,显露出完整的牙科档案编号:SH-1987-033。林深调取公安系统内网数据,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个编号属于纺织厂女工王秀兰,法医报告记载她在自杀前咬断了三根手指。
雨声里混入电车轨道震颤的嗡鸣。林深扑到窗前,看见浓雾中亮起两盏昏黄车灯。15路电车的锈蚀车头刺破夜幕,车厢玻璃上布满血手印。当它驶过公寓正门时,车载时钟显示着22:30,与那张电车票的时间完全重合。
书柜突然传来木板爆裂声。林深转头看见虎斑猫正在撕咬那面贴满案件线索的软木板,母亲的照片飘落在地。当他捡起照片时,发现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
**真相在第三根枕木**
**但小心唱歌的绣花鞋**
墨迹在体温作用下逐渐消退,最后三个字化作血珠滚落。林深摸向颈间挂着的翡翠吊坠——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在发出诡异的蜂鸣。当他对着台灯转动吊坠时,翡翠内部浮现出微雕的上海地图,虹口公园站位置刻着带血的符号。
电梯井突然传来钢丝绳崩断的脆响。整栋公寓的灯光同时熄灭,唯有林深的电脑屏幕幽幽发亮。文档字数统计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3333字。新生成的段落让他瞳孔收缩:
当作家意识到自己才是凶手的镜像时,电车已驶入记忆的岔道。那些被他埋葬的雨夜碎片正在重组,而最好的不在场证明,就是让自己成为受害者。
防盗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徐璐的高跟鞋声停在书房门外。林深攥紧拆信刀,刀柄的雕花陷入掌心。虎斑猫的尾巴扫过台灯开关,暖黄光束恰好照在门缝下的阴影——那里蜷曲着三根亚麻色长发,与电梯里发现的发丝缠绕成DNA双螺旋的形状。
林老师徐璐的声音裹着蜂蜜般的甜腻,社里说新书发布会要提前...
林深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原本的校对稿正在自行重排,齿痕咬出的孔洞组成北斗七星图案。当第七颗星对准母亲照片中的银杏胸针时,打印机突然吐出张热敏纸,上面是虹口公园的卫星地图,某个坐标点被鼠类齿痕反复啃咬。
别进来!他嘶吼着抓起老式打字机挡在门前,你在1987年纺织厂案发现场做过什么
沉默持续了七次心跳。门外传来皮革摩擦声,徐璐的浪琴表链轻轻叩击门板:作家果然都是妄想症患者呢。她的轻笑带着金属震颤,不过您怎么知道,我父亲曾是纺织厂保卫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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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吊坠突然发烫。林深低头看见微雕地图上的符号正在渗血,虹口公园坐标点浮现出母亲的字迹:当心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