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冰:别想着跑,明天……一切就都好了。
我缩在墙角,听着外头的动静。
先是剪刀裁纸的咔嚓声,接着是竹篾弯折的吱嘎声——爹又在扎纸人。
可这一次,我听见他低声念叨着什么,中间夹杂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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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我从柴房窗缝里挤了出去。
爹伏在堂屋的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朱砂笔。
桌上摆着一个刚扎好的纸人,穿着我的旧衣裳,脸上涂着白粉,两团腮红艳得吓人。
最恐怖的是——
纸人的胸口贴着一张黄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我转身就往外跑,却在院门口撞上了神婆。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丫头,你印堂发黑,活不过三天了。
我想挣开,她却凑到我耳边,呼出的气带着腐臭味:你爹在用你的命,给别人续寿呢……那口棺材里躺的,可不是你娘。
那是谁我声音发抖。
神婆的独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是你爹的第一任妻子,三十年前就死了。你娘……不过是第二个祭品。
她塞给我一个小布包:今夜子时,把这包香灰撒在祠堂门槛上,能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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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浑噩噩回到柴房,脑子里全是神婆的话。
如果棺材里不是娘,那娘去哪了
如果爹早就有过妻子,为什么村里没人提起
还有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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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爹把我放了出来。
他像没事人一样招呼我吃饭,还给我夹了一筷子腊肉。
小满,爹都是为了你好。他笑着说,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吃完早点睡。
那碗饭我一口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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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摸黑溜进堂屋。
那个像我的纸人不见了。
供桌上的油灯亮着,绿火照得满屋惨淡。灯油浑浊发黄,表面浮着一层细小的……
碎指甲。
刚走到祠堂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爹的声音:
再有一个就够了……小满的八字纯阴,能抵二十年阳寿……
接着是咔嚓一声,像剪刀剪断了什么。
我腿一软,
祠堂门突然吱呀的开了——
爹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纸人。
纸人的脖子歪着,胸口插着三根银针,针尾的红线……
不知何时连在了我的手腕上。
红线缠在我手腕上,像一条细小的血蛇。
我拼命往后缩,可那红线却越缠越紧,勒进皮肉里,渗出一线血珠。
爹站在祠堂门口,影子被绿火拉得老长,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小满,这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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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扯断红线,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纸人落地的啪嗒声,接着是爹的怒吼。我没敢回头,一路冲进了村后的老林子。
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直到肺里火烧一样疼才停下。
手腕上的红线不见了,只留下一圈细小的血点,像被什么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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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我摸到了神婆家。
她正在院里晒草药,独眼瞥见我,一点都没惊讶:红线断了吧你爹三十年前也这么逃过。
三十年前我喘着粗气问。
神婆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那时候,你爹还是个小伙子,他娘病得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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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