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啊俺查了半天,越看越糊涂...
詹姆斯看了看满床的资料,恍然大悟:林教授找你做研讨会翻译了
邵洪洋点点头,嗓子沙哑:俺想推掉的,可林教授说...
这是好机会啊!詹姆斯眼睛一亮,别担心,我来帮你准备。
那天晚上,詹姆斯熬到凌晨三点,帮邵洪洋整理了一份常用术语表,左边英文,右边中文解释,还细心地用红笔标出发音。邵洪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遍遍跟读那些拗口的词汇,舌头都打结了。
接下来两周,邵洪洋的生活只剩下三件事:背术语、练口语、模拟翻译。他随身带着小本子,连上厕所都在记单词。詹姆斯找来往届会议的录音,让他练习同声传译;林教授安排研究生陪他模拟问答环节;甚至连英语角的学生们都主动当起了陪练。
研讨会前夜,邵洪洋在洗手间吐了三次。他瞪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这个满脸胡茬、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是那个蹲在地头啃苞米的邵洪洋吗
放松点,詹姆斯递给他一杯温水,记住,没人比你更了解东北农业。那些专家懂理论,你懂土地。
邵洪洋咽下一口酸水,点点头。西装是詹姆斯借他的,领带是林教授教的打法,皮鞋擦得能照出他惨白的脸。明天,他就要以翻译的身份站在学术殿堂里了。
研讨会当天,邵洪洋提前两小时就到了会场。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同传设备,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中英文标题。他躲在角落里,一遍遍默念开场词,手心汗湿了术语本的边缘。
邵老师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走过来,我是会务组的小张,负责给您递资料。
老师邵洪洋差点回头看看身后是不是站着别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老师。
会场渐渐坐满。前排是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中间是各国学者,后排挤满了学生。邵洪洋站在翻译席上,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第七届国际农业研讨会...主持人开场后,第一位美国专家上台了。
邵洪洋戴上耳机,专家浓重的德州口音像一记闷棍砸来。前五分钟他完全懵了,耳机里的声音和脑子里的词汇乱成一锅粥。专家说到no-till
farming时,他卡壳了——这个术语他明明背过啊!
就在这时,他瞥见台下的詹姆斯对他竖起大拇指,口型在说:You
do
it!
邵洪洋深吸一口气,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他们东北说的免耕法吗二叔去年还试过这招呢!
在中国东北,我们称这种耕作方式为懒汉种地...邵洪洋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用了口语化的表达,赶紧补充,也就是学术上说的免耕农法。
台下响起轻轻的笑声,美国专家也笑了:Exactly!
这种懒汉方法其实很科学。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邵洪洋发现,当他不纠结于字面翻译,而是用自己的理解去解释时,反而更流畅了。讲到土壤改良时,他甚至加了个东北农家肥的例子,引得外国专家连连点头。
茶歇时,几位学者特意过来感谢他的生动翻译。一位荷兰教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翻译让我想起了我祖父的农场,理论再高深,最终都要回到土地上。
下午的分组讨论更加顺利。当中国老农用浓重的方言讲述传统轮作经验时,其他翻译都皱起了眉头,邵洪洋却如鱼得水。他不仅准确传达了技术细节,还把老农的幽默比喻也翻译得活灵活现。
这位老哥说,庄稼跟人一样,得换着地方睡觉,不然准做噩梦——意思是作物轮作可以防止土壤养分单一消耗。邵洪洋的翻译引来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