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举着手机跑过来：我都拍下来了！走，找教导主任评理去！她突然发现俞景川嘴角的伤，声音拔高，谁干的我去告诉校长！

    别......俞景川按住她的胳膊，别把事情闹大。他转头对老人说：老师，我帮您把这些收起来吧。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俞景川跟着老人走进实验室，昏暗的空间里摆满了烧杯、试管，还有许多造型奇异的玻璃制品。老人名叫周鹤年，自从老伴去世后，就把实验室当成了家。

    看这个。周鹤年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水晶般的玻璃球，里面悬浮着一片永不凋谢的玫瑰，这是用古法烧制的琉璃，每一道裂纹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纹路。

    俞景川的手指轻轻抚过玻璃球，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自己画中的玻璃城堡。周鹤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孩子，你的手在抖。你喜欢玻璃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俞景川从书包里抽出素描本，一页页翻开。月光透过实验室的天窗洒进来，照亮了那些城堡、塔楼、悬浮的岛屿——所有建筑都由晶莹剔透的玻璃构成，在他的画笔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

    太不可思议了......周鹤年的声音发颤，你不仅画出了玻璃的通透感，还捕捉到了它脆弱又坚韧的灵魂。他突然抓住俞景川的手，跟我学玻璃工艺吧！

    俞景川猛地抽回手。窗外的风声呼啸着灌进实验室，他想起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想起母亲药瓶里永远吃不完的药片。我......我没时间。他合上素描本，我还要打工赚钱。

    第二天清晨，俞景川在早餐店打工时，发现围裙口袋里多了张字条：放学后实验室见，有惊喜。字迹苍劲有力，是周鹤年的笔迹。

    当他带着忐忑的心情推开实验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挂满了彩色玻璃灯，烛光透过斑斓的玻璃，在墙上投下梦幻般的光影。周鹤年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件半成品——那是一座微型玻璃城堡，尖塔上还沾着融化的玻璃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是我年轻时的梦想。周鹤年抚摸着城堡，可惜只完成了一半。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背上的老年斑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我得了肺癌，没多少时间了。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这些技艺不能失传......

    俞景川的眼眶突然发热。他想起昨晚父亲在灯下数钱的模样，想起母亲偷偷把止痛片藏在枕头下的动作。我不能......他哽咽着说，学这个又不能当饭吃。

    谁说不能林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一摞资料冲进来，我查过了，国际玻璃艺术节下个月举办，优胜者能得到全额奖学金！她展开一张传单，上面印着流光溢彩的玻璃艺术品，小川，你的画完全可以做成实物参赛！

    周鹤年颤抖着打开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钞票：这是我全部积蓄，足够买材料。孩子，给梦想一个机会吧。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重，实验室的玻璃灯却越来越亮。俞景川的手指悬在素描本上，那些画了无数遍的城堡突然有了温度。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用彩色糖纸给他折过一只蝴蝶，在阳光下美得像会飞的宝石。

    我......我试试。他听见自己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实验室成了俞景川的第二个家。周鹤年手把手教他吹制玻璃，从最基础的火焰控制开始。融化的玻璃在高温中化作流动的金水，俞景川的手指被烫出一个个水泡，但每当看着玻璃在自己手中成型，他就觉得所有疼痛都值得。

    林夏也加入了他们。她负责收集资料，帮俞景川设计城堡的结构，还把制作过程拍成视频发到网上。没想到视频意外走红，网友们被这个少年的执着打动，纷纷留言鼓励。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