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好了。苏轼将沙盘倾侧,沙粒自动排列成《寒食帖》的字形,这些年我发现,写字时让逍我执笔,真我研墨,虚我观想纸背的天地——沙粒突然跃起,在空中组成立体的大江东去图景。林虚白瞳孔收缩。这正是他体系终极形态三我共振的实证。
更惊人的是,沙盘映出的不仅是景象,还有苏轼被贬惠州时的心境——那分明是带着酒香的豁达,而非苦闷。原来如此...林虚白喃喃道,你的人生如梦,本就是最上乘的虚真不二。当夜大潮,他们在危崖边的潮音阁对坐。苏轼突然解下随身玉佩掷入怒涛:林兄当年问我做梦者是谁——海浪吞没玉佩的刹那,他同步掐诀,竟从袖中抖出那枚湿漉漉的玉佩,现在我知道了,是扔玉佩的我在做梦,还是接玉佩的我在醒着
林虚白长啸一声,声浪震碎阁楼蛛网。他终于明白,苏轼早已不是他体系的学习者,而是以红尘为炉、以苦难为炭,自行炼出了诗性量子态。妙极!林虚白撕下袖袍,就着月光写就《逍遥引》。
苏轼接过笔墨,在空白处题下: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此刻的墨迹,每一笔都同时呈现虚真逍三重状态。黎明时分,苏轼要启程赴颍州任。林虚白取出七年前那套茶具,却发现苏轼摇头轻笑:早该破了这品的执着。
他竟直接掰碎茶盏,将瓷片撒向大海,这样才真不瘾。瓷片在朝阳下如星雨坠落。林虚白突然顿悟——自己的体系终究还有品的痕迹,而苏轼早已跃出概念的牢笼。
他郑重一揖:原来苏学士才是真逍遥。苏轼扶起他大笑:哪有什么学士虚白不过是东海雾里两条老龙在演戏!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在晨雾中时隐时现,竟分不清是人是仙。潮声如雷,林虚白独立崖边。他忽然想起当年汴河抛铜钱的实验——此刻才懂,真正的量子态不在铜钱,而在抛与接之间那片无法定义的时空中。
《儋耳融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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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圣四年的儋州,槟榔树下漏下的阳光如碎金流动。林虚白盘坐在黎人村寨的晒谷场上,皮肤已晒得黝黑,十指间缠绕着七色丝线——这是他用黎锦技艺重构的业力观测仪。
距蓬莱分别又过十年,他的白发竟返青三分,眼中虹膜时而呈现奇异的双瞳叠影。好一个织经为宇,编纬为宙!苏轼的声音从榕树后传来。这位六旬老者拄着桄榔杖,怀中抱着个酒坛,左耳新穿了一枚贝壳耳饰,活脱脱像个黎族巫祝。
林虚白未抬头,丝线却自动交织成苏轼的轮廓:苏学士的诗性量子态,如今连黎歌都能解构了他们来到苏轼的槟榔庵。
茅屋墙上挂着幅奇异画卷:用砗磲粉与椰汁画的《赤壁图》,舟中人物竟会随日光角度变换姿态。看好了。苏轼弹指震落檐角露珠。水滴在半空突然分裂,映出他们三次相逢的场景:
汴京茶楼的雨帘中,年轻苏轼眉间尚有郁结
蓬莱阁的晨雾里,中年苏轼眼中星河流动
此刻儋州茅屋前,老苏轼每个皱纹都散发着逍遥频率
林虚白伸手触碰水滴,三者记忆突然涌入——他清晰尝到当年汴河茶水的涩、蓬莱海风的咸,以及此刻儋州槟榔的辛香。
三种味觉在舌面上量子纠缠。原来如此...林虚白周身丝线突然崩散,我们早就是同一个意识的两种震荡模式。
林虚白闭目,发现自己竟能同时感知:
苏轼喉头声带的振动频率
每个黎人脚掌接触土地的压强分布
三百里外海潮推挤大陆架的次声波
这才是真正的三我共振...他睁开眼,发现苏轼正用他的标志性手势——食指轻点左胸,那是当年汴河茶楼品而不瘾的暗号。
当晚黎族丰年祭,他们被奉为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