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足尖动作。这是一种全新的表演形式,一种她从未尝试过的可能。
谢谢您,她真诚地说,这太完美了。
安娜哼了一声,转向陆沉:你说得对,她瘦了很多。你们男人从来不会照顾人。
接下来的几天,公寓里充满了久违的创作能量。苏沐尝试用安娜给的舞鞋开发新的手部舞蹈语言,陆沉则根据她的动作调整《沐》的编曲,使之更适合这独特的表演形式。他们甚至邀请社区中心的孩子们来观摩,孩子们对这种手指芭蕾表现出惊人的兴趣和天赋。
然而,好景不长。录制手指芭蕾教程的第三天,苏沐的右手在表演中途突然僵住,手指无法动弹长达十分钟。陆沉立刻停止录制,想要叫医生,但苏沐阻止了他。
不是今天,她请求道,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把教程完成。
陆沉的表情挣扎了片刻,最终妥协。三天,他说,不能再多了。然后我们必须认真考虑慕尼黑的治疗方案。
苏沐同意了,尽管她知道三天后自己的状态可能已经无法旅行。但此刻,有比治疗更重要的事情——完成他们共同的作品,留下足够多的教学材料,确保她的舞蹈能以某种形式延续下去。
最后三天的录制如同与时间赛跑。苏沐的症状以惊人的速度恶化——右手活动越来越困难,左臂也开始出现无力感。但她坚持完成了《沐》的全部手指芭蕾版本,甚至额外录制了几个针对残障儿童的特别课程。
录制最后一节教程时,苏沐已经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只能依靠左手完成大部分动作。陆沉坐在钢琴前,看着她倔强地与自己的身体抗争,眼中的痛苦与骄傲同样深刻。
这是最后一课,苏沐对着镜头说,声音因疲惫而嘶哑但依然坚定,舞蹈不仅仅是关于完美的技巧,更是关于表达。即使身体有限制,灵魂依然可以起舞。
她示范了最后一个动作——双手在头顶交汇,然后缓缓落下,如同折翼的天使。这个简单的动作花了往常三倍的时间,但她做到了,完美地做到了。
Cut,陆沉轻声说,关掉摄像机。他走到苏沐面前,单膝跪地,将脸埋在她的膝上,肩膀无声地抖动。
苏沐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抚摸他的头发。我们做到了,她轻声说,现在...我准备好考虑慕尼黑的事了。
陆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随时可以出发。
明天,苏沐承诺,明天我们飞慕尼黑。
但命运有自己的安排。当晚,苏沐在睡梦中突发呼吸困难,被紧急送往巴黎当地的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她的病情已经影响到控制呼吸的肌肉群,长途飞行变得极度危险。
我很抱歉,医生对陆沉说,语气沉重,以她现在的状况,任何旅行都可能导致呼吸肌完全麻痹。我们必须让她保持稳定。
陆沉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苏沐——她那么小,那么脆弱,被各种管子和仪器包围,却依然保持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就像随时准备起舞一般。
医生提到的稳定只是一个委婉说法。他们都清楚,这种病没有逆转的可能,只有延缓恶化的选择。而如今,连延缓都变得困难。
当陆沉走进病房时,苏沐已经醒了,正试图用颤抖的手指调整病床的角度。他快步上前帮她,然后握住她的手。
看来慕尼黑之行要推迟了,她微笑着说,尽管呼吸面罩下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陆沉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不能撒谎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也不忍心粉碎她最后的希望。最终,他只是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那微弱的温度。
我有个想法,苏沐突然说,声音因药物作用而有些飘忽,《永恒变奏曲》。
陆沉皱眉:什么